林風的手指還搭在那行小字上,紙麵的溫度忽然變了,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點燃。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整本書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劍意順著指尖衝進經脈,直貫識海。
他的膝蓋當場彎了一下,整個人像被鐵錘砸中胸口,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在書頁上。
墨跡被血浸開,那幾個淡字卻更清晰了:“後來者,若有緣見此書,切記——”
後麵沒了。
但林風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那股劍意不再隻是“存在”,它開始說話,不是用聲音,而是用一種更深的方式,直接在他腦子裡刻下念頭:
你執劍,所以你不自由。
你求勝,所以你永遠輸。
真正的劍,從不握在手裡。
他晃了晃頭,想把這些東西甩出去,可越甩,那些話就越清楚,像有人蹲在他腦殼裡,拿鑿子一點點往骨頭裡敲。
“放屁。”他咬著牙,嘴角又裂開一道口子,“你說無劍就無劍?那你倒是把這破書自己翻了啊。”
他說完,用力眨了眨眼,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石室四壁的劍痕仿佛活了過來,在眼角餘光裡緩緩遊動,像無數條蛇在牆上爬。他不敢看太久,怕一走神,整個人就會被吸進去。
體內真氣徹底亂了套。原本循著經脈運行的氣息,現在像脫韁的野馬,在奇經八脈裡橫衝直撞。左臂一陣發麻,右腿抽筋似的抖了一下,腳下一滑,差點跪倒。
他撐住石台,手指摳進石頭縫裡,硬是沒倒。
“我送外賣那會兒,三十八度高燒還得爬七樓送麻辣燙。”他喘著粗氣,聲音啞得不像自己,“你現在就想讓我趴下?門都沒有。”
話是這麼說,可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每一根骨頭都在響,像是被人拿鋸子慢慢拉斷。尤其是右手,捧著書的那隻手,從指尖到肩膀,全是一陣一陣的刺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裡麵來回穿刺。
他知道,這是劍意在逼他鬆手。
可他偏不。
他反而把書抱得更緊了些,另一隻手抬起,抹了把臉上的汗和血,然後往嘴裡塞了顆糖。
是昨天在遺跡入口撿的,包裝都磨破了,也不知道過期沒有。甜味在嘴裡化開的那一刻,他忽然笑了。
“你還記得嗎?”他對著空氣說,也像是對自己說,“去年冬天,下大雪,訂單超時了三分鐘,客戶差評還罵你是‘廢物騎手’。你站在樓下啃冷包子,一邊啃一邊想——老子明天不乾了。”
他頓了頓,喉嚨裡滾出一聲笑:“結果呢?第二天還是準時打卡,電動車都沒換。”
甜味混著血腥味在嘴裡打轉,那股熟悉的、賴著不死的勁兒又回來了。
“我現在也是。”他說,“你可以讓我疼,可以讓我流血,可以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但隻要我還站著,這劍——”
他低頭看了眼彆在腰間的長劍,劍身正微微顫動,像是感應到了主人的狀態,“它就得跟著我。”
就在這一瞬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股劍意……似乎停頓了一下。
不是減弱,也不是消失,而是像遇到了什麼東西,遲疑了一瞬。
林風抓住這個空檔,不再去對抗那些湧入腦海的念頭,也不再試圖壓製體內的真氣。他閉上眼,任由疼痛蔓延,反而開始“聽”。
聽體內氣息的流動,聽血脈的搏動,聽那本古籍上傳來的、如同心跳般的節奏。
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