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盤膝而坐,掌心貼在虛遠後背,真氣如細流般緩緩注入對方經脈。那股剛融合的蠱神經之力還在識海裡翻騰,像一鍋煮沸的藥湯,氣味古怪,有腐葉的悶,也有新血的腥。他沒睜眼,但能感覺到空氣中多了些東西——不是風,也不是寒氣,而是一種極細微的拉扯感,仿佛四周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正纏在自己和虛遠身上。
他忽然停了手。
“不對。”
聲音不大,卻讓昏迷的虛遠耳尖輕輕一顫。
林風收回手掌,指尖在地麵劃了一道。裂縫邊緣泛起一絲紫光,極淡,若不貼著看根本發現不了。他記得這紋路,在蠱神經的記憶碎片裡見過——魂鎖鏈,專鎖神誌,活人困久了會變成空殼。
“好家夥,冰柱碎了禁製才啟動。”他低聲說,“前麵是假死局,這才是真坑。”
他摸出半截血玉簫,斷口參差,孔眼裡還殘留著乾涸的暗紅結晶。這玩意兒原本是控蠱的法器,現在主人都跑了,殘餘的蠱毒反倒成了破陣的鑰匙。他用拇指蹭了蹭簫身,涼得刺骨,像是從墳裡挖出來的老骨頭。
“得讓它‘活’一下。”
他閉眼,調動體內新得的控蠱之力,掌心浮起一層薄紫氣,慢慢壓向簫孔。那結晶微微震顫,像是被喚醒的蟲卵。不多時,一點嗡鳴從簫身內部響起,低得幾乎聽不見,卻讓空氣起了波紋。
林風把簫橫在唇邊,不吹曲,隻以真氣催動那點共鳴。嗡鳴漸強,如同萬千翅翼同時振動。
刹那間,空中浮現出密布的透明鎖鏈,縱橫交錯,將整個冰牢罩在其中。鎖鏈上刻滿符文,隨聲波震蕩,發出細微的脆響,像冰層開裂。第一根斷了,接著是第二、第三……整片禁製如蛛網崩解,嘩啦一聲無形巨響,鐵鏈從牆上自行脫落,砸在地上竟成了灰。
虛遠身上的玄鐵環也碎了,化作幾塊黑渣,滾落一旁。
林風鬆了口氣,剛要伸手去扶,腳底突然一空。
“我靠!”
地麵塌了。
整座冰牢像紙糊的一樣往下陷,磚石混著寒冰簌簌掉落。他反應極快,左手一把撈住虛遠腰帶,右手並指成劍,朝側壁猛地點出。一道劍氣釘入岩層,借力一蕩,身子在半空擰轉,護著虛遠往深處墜去。
風在耳邊呼嘯,冷得紮臉。他周身燃起一層冰火雙色真氣,外藍內紅,護住兩人。下墜速度雖緩了些,可底下黑得不見底,隻有遠處幾點微光,忽明忽暗,像是誰在地下點了盞油燈。
“希望不是閻王接客……”他咬牙。
眼看就要撞上岩壁,他右腿一蹬,借著最後一點劍氣反彈,翻身落地。單膝跪地,卸去衝力,仍將虛遠牢牢護在懷裡。
塵土揚起又落下。
他喘了口氣,抬頭。
眼前是一片開闊岩洞,石壁光滑,似經人工打磨。十七道劍影懸浮半空,呈環形排列,每一道都清晰可見,劍鋒微顫,散發出古老而純粹的劍意。那光不刺眼,卻讓人不敢直視,仿佛多看一眼,神魂就會被吸進去。
林風慢慢站起身,把虛遠靠在一旁石壁。那人依舊昏迷,但呼吸比之前穩了許多,眉心紫斑也不再劇烈跳動,隻是偶爾抽搐一下,像睡夢中被人叫名字。
他盯著那十七道劍影,心裡有點發毛。
“這誰擺的陣?練劍還是招魂?”
話音未落,係統提示在腦海中彈出:
【檢測到劍意共鳴,可能與十七劍相關。是否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