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盯著那道模糊人影,沒答話。
他不是不想答,而是察覺到對方話裡的陷阱。蠱神經剛融合不久,氣息還在體內翻騰,若貿然開口,怕泄露半點波動,引來更猛烈的壓製。他隻將左手緩緩移向虛遠肩頭,確認這老頭還活著——呼吸穩了,但眉心紫斑仍時不時抽動一下,像被什麼牽著線。
頭頂岩層又震了兩下,碎石撲簌簌往下掉。那十七道劍影旋轉得更快,光幕越來越亮,中間的人影輪廓也清晰了些:長衫垂地,袖口微揚,一手負在背後,另一手似握劍柄。可偏偏沒有劍。
“你體內的蠱神經,是誰傳你的?”那人影再度發問,聲音比剛才低了一度,像是從井底傳來。
林風這才開口:“你要問傳承,得先說這是哪兒。”
他話音剛落,四周劍意猛地一收,仿佛所有鋒芒都縮回鞘中。那光幕微微晃動,人影未動,卻有三道懸浮劍影突然偏轉,指向岩洞深處一麵石壁。
林風眯眼望去。
那牆上布滿刻痕,深淺不一,長短交錯,乍看雜亂無章,細瞧卻隱隱成勢。他心頭一跳——其中幾道痕跡,竟與奪命十三劍裡的“斷雲斬”“回風拂柳”走勢驚人相似!
更怪的是,那些劍痕並非死物。它們在動。
不是肉眼可見的移動,而是某種韻律上的起伏。一道長痕忽而如寒梅綻開,裂出數條細紋;另一道短痕則驟然泛起紅光,像燒紅的鐵條浸入冷水,蒸騰出無形熱浪。空氣裡浮起一絲極淡的焦味,混著石頭被高溫炙烤後的土腥氣。
“活的劍痕?”林風低聲嘟囔,“誰刻的字還得定期澆水施肥?”
他沒敢靠近。上一次用神識探查直接被反噬得腦仁疼,這次學乖了。低頭看看手中半截血玉簫,簫身冰涼,孔眼裡殘留的暗紅結晶已經乾透,再催不動聲波共振。
得換個法子。
他抬手,凝起折梅手真氣,在掌心結出一層薄冰。冰麵平滑,映出石壁上的劍痕。這一照,果然看出門道——透過冰鏡反射,那些原本忽明忽暗的痕跡變得穩定許多,流轉節奏也清晰起來。
“有意思。”他輕哼一聲,“怕直視?那就拐個彎看。”
正要湊近細瞧,腦海“嗡”地一響,劇痛襲來,像是有人拿錐子在他太陽穴上輕輕鑿。係統提示瞬間彈出:
【檢測到高維劍意殘留,未經淨化不可直視!觸碰者將遭反噬!】
同時,冰鏡表麵裂開蛛網狀紋路,映照的畫麵扭曲變形,竟化作一道持劍黑影,朝他雙眼刺來!
林風反應極快,閉眼的同時運轉八荒功,冰火雙色真氣在眉心交彙,形成一道屏障。那股侵襲神識的劍意撞上來,發出“鐺”的一聲脆響,如同金屬交擊,隨即潰散。
他喘了口氣,睜眼再看。
冰鏡已碎成幾塊,落在地上慢慢融化。可就在最後一片融化的刹那,他瞥見鏡中倒影有個細節不對勁——那牆上劍痕的排列方式,竟與武當山後崖某處遺跡極為相似。那是張三豐早年試劍所留,講究“以意代形,借勢生變”。
難道這些劍痕……不隻是燕十三一路?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一小塊寒潭玄冰,重新凝出一麵稍厚的冰鏡,並在表麵劃了幾道簡單符文。這次不敢再貿然注入真氣,隻是小心翼翼地將鏡麵對準石壁。
這一次,畫麵穩住了。
劍痕的流動規律清晰呈現:有的如星軌蜿蜒,繞行七周後歸於一點;有的似潮水退去,一波三折,儘頭藏鋒;更有幾處隱約勾勒出“一劍光寒十九洲”的意境雛形——不是完整的招式,而是那種“意在劍先”的勢。
他看得入神,忽然發現其中一道劍痕末端多出一個微小轉折,像是後來補刻的。那角度、力度,分明是慕容家“秋荻劍法”的起手式變種!
“好家夥,還有串門的?”林風冷笑,“燕十三在這兒練劍,慕容家偷偷來拓印?”
他正琢磨著,懷裡的虛遠又咳了一聲。
雖輕,但在寂靜岩洞裡依舊驚動了局勢。
十七道劍影齊齊一震,旋轉速度陡增,光幕中央的人影抬起一隻手,掌心朝下,似在壓製什麼。與此同時,林風投在牆上的影子再次出現異樣——除了他自己,旁邊還疊著另一道影子,更高些,肩膀寬闊,右手習慣性地搭在腰側,像是常年佩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