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把炭筆收進懷裡時,天已經黑透了。他站在巷口沒動,手還按在牆上那個新畫的標記上。圓圈裡的劍指向地下,像是提醒他自己說過的話不能反悔。
謝曉峰就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沒說話,也沒走。他知道林風不會真去找人吃飯,贏來的錢早花光了,上次賭命還是三個月前的事。
“你不累?”謝曉峰終於開口。
“累。”林風收回手,“但睡不著。”
他轉身往營地走,腳步踩在碎石上發出沙沙聲。謝曉峰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幾排低矮的棚子。有些帳篷還亮著燈,裡麵傳來收拾兵器的聲音。武當的人正在清點裝備,刀鞘擦得發亮,劍穗也都重新綁過。
林風走到一塊平整的石頭前坐下,從懷裡掏出那塊銅片。火光照上去,山形紋路顯得更清楚了些。他用手指沿著邊緣劃了一圈,然後翻到背麵,係統留下的提示還在:
【檢測到未知空間坐標的遺留信息,疑似跨維度通道原點,可標記為高優先級探索目標】
“你看這個。”他把銅片遞給走過來的謝曉峰。
謝曉峰接過,低頭看了很久。他的眉頭慢慢皺起,又緩緩鬆開。“這不是地圖。”他說,“是鑰匙。”
“什麼意思?”
“它不告訴你怎麼去,隻告訴你哪裡存在。”謝曉峰把銅片還給他,“你要現在就走?”
“明天。”
“一個人?”
“你不是說要同行嗎?”
謝曉峰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笑了:“你還記得我提的條件?”
“記得。”林風點頭,“這次我不衝第一個。”
“我說的是——”謝曉峰頓了頓,“彆讓我看著你死在我前麵。”
林風沒笑,也沒反駁。他把銅片收好,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我去叫人。”
半個時辰後,臨時議事棚裡點了盞油燈。林風、謝曉峰、俞蓮舟、張鬆溪圍坐在一張木桌旁。桌上鋪著一張粗布,上麵壓著那塊銅片。
“這是從最後一個殘敵身上找到的。”林風說,“它連通的地方,可能是他們來的源頭。”
張鬆溪伸手摸了摸銅片表麵:“你能確定這東西是真的?不是陷阱?”
“不能。”林風搖頭,“但我能確定一件事——如果我們不去,他們會再來。下次可能就不隻是幾個行屍走肉了。”
俞蓮舟一直沒說話,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過了會兒才問:“你知道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
“有沒有退路?”
“沒有。”
“那你憑什麼帶人進去送死?”
林風看著他:“憑我們今天封了地道,但他們還能再挖一條。憑那些死在伏擊裡的弟子,臨死前還在喊‘後麵有人’。憑我不想再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卻連敵人從哪來的都不知道。”
棚子裡安靜下來。
良久,謝曉峰開口:“我去。”
俞蓮舟看了看他,又看向林風:“武當可以派三人隨行,必須是精銳。”
張鬆溪歎了口氣:“那我就負責路線規劃和應急聯絡。要是失聯超過十二個時辰,我會通知少林和峨眉聯動支援。”
“不用。”林風說,“一旦失聯,說明裡麵的情況超出預期。你們不要進來,封鎖入口就行。”
“那你呢?”
“我如果出不來,”林風笑了笑,“就當我欠的酒錢不用還了。”
張鬆溪瞪著他:“你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開玩笑怎麼活到今天?”林風站起身,把十七劍解下來放在桌上,“我知道這絕定冒險。但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我不是號召所有人跟我去拚命,隻問一句——有沒有願意一起的?”
沒人立刻回答。
火苗跳了一下。
謝曉峰把手搭在劍柄上:“我算一個。”
俞蓮舟點頭:“武當三人,明早辰時到。”
張鬆溪最後歎了口氣:“我把推演圖連夜整理出來,天亮前交給你。”
會議散了。
林風走出棚子,夜風迎麵吹來。他抬頭看了看月亮,已經偏西了。營地裡還有人在走動,搬運物資,檢查武器。他知道這些人裡會有幾個明天跟他一起下去,也可能再也上不來。
他沒再多想,徑直走向自己的帳篷。
帳篷裡很空,隻有一個包袱,一把備用短刀,幾包乾糧。他蹲下身,打開包袱開始整理。十七劍放最外層,藥粉分三包,兩瓶水囊裝滿,火折子換了新的。他把銅片用油紙包了三層,塞進貼身內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