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氣流如同掙脫束縛的巨獸,裹挾著沙石從隧道深處噴湧而出。整個e7通道在劇烈的震動中呻吟,頂部的岩塊不斷剝落、砸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吳楓拖著幾乎失去意識的獨狼,在崩塌的隧道中踉蹌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搖晃的地麵上,仿佛下一刻就會墜入深淵。身後拉塞爾氣急敗壞的怒吼和“遠星”人員驚恐的叫喊,迅速被坍塌的轟鳴所吞沒。
那枚“神骸”碎片發出的幽藍光芒在塵土中明滅不定,精神乾擾場變得極不穩定,時強時弱。這給了吳楓和獨狼一絲喘息之機。
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從一條越來越寬的縫隙中透出,帶著沙漠黃昏特有的、金紅色的灼熱。
“快!”吳楓低吼著,用肩膀頂開一塊墜落的碎石,幾乎是抱著獨狼,奮力衝向那片光亮!
就在他們身後隧道徹底被巨石封堵的前一刹那,兩人猛地向前撲出!
轟隆——!!!
身後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整個出口被塌方的岩石徹底掩埋,激起的漫天沙塵如同黃色的帷幕,瞬間將兩人吞沒。
吳楓和獨狼重重摔在滾燙的沙地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灼熱的沙粒灌入口鼻,嗆得他們劇烈咳嗽。
過了好幾秒,吳楓才掙紮著抬起頭,甩掉頭上的沙土。他首先檢查身邊的獨狼。獨狼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精神乾擾的後遺症依然嚴重,但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部分清明,正艱難地試圖坐起來。
“還活著?”吳楓的聲音沙啞。
獨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檢查著自己的武器和裝備。他的狙擊槍在剛才的混亂中竟然沒有丟失,這簡直是個奇跡。
吳楓鬆了口氣,這才有機會觀察四周。
他們身處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身後是連綿的、在夕陽下呈現出暗紅色的岩山。e7出口隱藏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山體裂縫中,此刻已被落石完全封死。遠處,“遠星”基地那龐大的、如同金屬巨獸般的輪廓,在蒸騰的熱浪中若隱若離,看起來平靜依舊,仿佛內部的驚天變故與它毫無關係。
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血紅色,巨大的沙丘投下長長的陰影,溫度正在從白天的酷熱迅速下降。風吹過沙地,發出嗚咽般的聲音,卷起細小的沙粒。
他們逃出來了。從那個充滿背叛、死亡和詭異造物的鋼鐵地獄中,奇跡般地掙脫了出來。
但代價是慘重的。
卡德爾永遠留在了那裡。伊萬生死未卜。他和獨狼也傷痕累累,身心俱疲。吳楓能感覺到自己內臟傳來的陣陣隱痛,那是硬抗了精神衝擊和摔跌的結果。獨狼的狀態更差,精神上的創傷需要時間恢複。
更重要的是,他們攜帶的補給幾乎耗儘。水壺是空的,食物所剩無幾,彈藥也經過激戰消耗大半。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吳楓撐起身子,感受著沙漠夜晚即將到來的寒意,“‘遠星’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很可能派出地麵部隊或無人機搜索。”
獨狼點了點頭,他嘗試站立,但腳步有些虛浮。吳楓伸手扶住了他。
兩人辨認了一下方向。根據太陽的位置和之前對基地外圍地形的記憶,他們需要向東南方向前進,那裡是相對最近的、可能有綠洲或遊牧民活動的區域,也是與堡壘約定的、萬一失散後的備用彙合點。雖然希望渺茫,但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選擇。
他們丟棄了所有不必要的負重,隻保留武器、所剩無幾的彈藥和那幾近空空如也的補給包,踏入了茫茫沙海。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鬆軟的沙地吞噬著他們的體力,白天的餘熱從沙子裡蒸騰上來,而隨著太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刺骨的寒意開始蔓延。吳楓攙扶著獨狼,兩人互相支撐,在沙丘上留下兩行深深淺淺、蜿蜒向前的腳印。
夜色完全降臨,沙漠的天空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墨藍色,繁星如鑽石般灑滿天幕,璀璨而冰冷。沒有月亮,隻有星光照亮前路,能見度很低。
他們不敢停留,隻能依靠微弱的星光和吳楓在特種部隊學到的沙漠導航技巧,艱難地維持著方向。
寂靜的沙漠裡,隻有風聲和他們粗重的喘息聲。卡德爾犧牲前的畫麵,拉塞爾背叛時那令人齒冷的笑容,伊萬被拖走時不甘的眼神,還有那詭異的“主樣本”和冰冷的“收割者”……如同夢魘般在吳楓腦海中反複閃現。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些雜念,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生存危機。口渴和饑餓如同附骨之疽,折磨著他們的意誌。
“水……”獨狼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吳楓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水壺,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感受著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疼痛。
必須找到水源,否則他們絕對撐不過這個夜晚。
又艱難地前行了一個多小時,吳楓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有聲音。”他低聲道。
獨狼也凝神細聽。風中,似乎夾雜著極其微弱的、潺潺的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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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同火星般在黑暗中燃起!兩人精神一振,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儘最後的力氣,翻過一座高大的沙丘。
沙丘下方,一片小小的、被幾叢耐旱灌木環繞的綠洲映入眼簾!一汪清澈的泉水在星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水!”獨狼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然而,吳楓卻猛地拉住了他,示意隱蔽。他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綠洲周圍。
太安靜了。在這片生命之源周圍,竟然聽不到任何蟲鳴或小動物的活動聲。
而且,他在泉水邊的沙地上,看到了一些淩亂的腳印,以及……一道清晰的、屬於越野車的車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