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老瘸子的據點，一行人向著遺忘墳場的深處進發。越是靠近所謂的“喋血集市”，周圍的景象越發光怪陸離。利用巨大油罐改造的居所、由坦克殘骸堆疊而成的“堡壘”、甚至還有半截墜毀的運輸機被改造成了喧鬨的酒館。空氣中混雜著劣質燃料、烤焦的變異獸肉、汗臭和血腥的味道。
形形色色的人在廢墟間穿梭：肢體經過粗糙改造的壯漢、眼神陰鷙身披兜帽的潛行者、穿著破爛軍服卻掛著不同勢力標識的雇傭兵，甚至能看到一些非人的存在——皮膚覆蓋著鱗片的變異人，或是眼中閃爍著數據流光的低級合成體。這裡是文明世界的下水道，是所有被遺棄者和邊緣人的聚集地。
伊萬示意萊利和艾拉將吳楓護在中間，他自己則走在最前麵，狙擊步槍雖然收在背上的槍套裡，但他的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的脈衝手槍太遠。佐羅緊貼著吳楓的腳邊行走，喉嚨裡持續發出低沉的警告聲，驅散了一些不懷好意、窺探艾拉“純淨”氣息的目光。
“跟緊我，不要與任何人對視，不要表現出任何軟弱。”伊萬低聲提醒，“在這裡，一個眼神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他們穿過一條由生鏽集裝箱構成的狹窄通道，兩旁是各種攤販。有人在出售鏽跡斑斑但經過改裝的武器，有人在叫賣用輻射蠍尾泡的“壯陽酒”，甚至有人公然展示著幾個被鐵鏈鎖住、眼神麻木的奴隸。討價還價聲、爭吵聲、金屬敲擊聲不絕於耳。
吳楓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不適，目光冷靜地掃過周圍。他能感覺到，暗處至少有十幾道目光鎖定著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評估著他們的威脅和價值。他體內那脆弱的平衡因為持續的緊張和外界混亂能量的乾擾，再次開始微微震顫。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身材瘦小、試圖偷竊一個改造人壯漢能量電池的小偷被當場抓住。那壯漢獰笑一聲，粗壯的、覆蓋著金屬甲片的右臂猛地膨脹，發出液壓驅動的嗡鳴，一拳砸下！
噗嗤！
沒有審判，沒有警告。那小偷的腦袋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樣爆開，紅白之物濺射開來，引起周圍一陣興奮的嚎叫和口哨聲。屍體被隨意地踢到路邊，很快就有負責“清潔”的、如同鬣狗般的人影竄出來，將屍體拖走，仿佛隻是清理了一袋垃圾。
萊利的臉色有些發白，艾拉則緊緊抿著嘴唇，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警惕。這就是喋血集市的規則，赤裸而殘忍。
“到了。”伊萬在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停下。這裡有一個用破損的全息廣告牌和廢舊輪胎搭建的簡陋棚屋，門口掛著一塊用歪歪扭扭通用語寫著“信息交換”的木牌。棚屋周圍看似無人看守，但吳楓敏銳地感覺到，至少有兩個隱藏的狙擊點覆蓋著這片區域。
伊萬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從戰術背心裡取出一枚特定的彈殼——某種信物，屈指彈進了棚屋半開的門簾內。
裡麵傳來一個略顯尖細、帶著電子合成感的聲音：“進來吧，俄國熊。還帶著……客人？嘖嘖，陣容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伊萬率先彎腰進入，吳楓等人緊隨其後。
棚屋內部比外麵看起來寬敞一些，堆滿了各種老舊的電子設備、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服務器機組，以及無數雜亂的數據線。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灰塵的味道。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不合身西裝、戴著一副誇張電子眼鏡的瘦削男子，正坐在一個由飛機座椅改造而成的“王座”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他的右手食指和小指被細長的金屬探針所取代，正靈活地在虛擬鍵盤上敲擊著。
他就是“百曉生”，喋血集市的情報販子。
“伊萬，我的朋友，聽說你們在‘奧丁之眼’那邊惹了大麻煩？”百曉生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閃過一串快速流動的數據，“被全球通緝的滋味如何？”
“少廢話，百曉生。”伊萬毫不客氣，“我們需要‘奧丁之眼’在非洲的兵力部署、最近的調動情況，以及……安全離開這片大陸的通道。”
“哦？要求可不低啊。”百曉生搓了搓他那金屬的手指，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奧丁之眼’的情報可是緊俏貨，價格嘛……而且，你們拿什麼來支付呢？我看你們現在，可不像是能拿出硬通貨的樣子。”
他的目光掃過虛弱的吳楓，在艾拉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伊萬背著的狙擊步槍上，意思很明顯。
伊萬麵無表情：“你可以開價。”
百曉生笑了笑，剛想說話，吳楓卻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
“‘奧丁之眼’的目標是我。他們投入如此大的力量，不僅僅是為了清除叛徒，更因為他們在我身上失去了某樣‘重要的東西’。關於那樣東西的情報，或許，比‘奧丁之眼’的部署更有價值，不是嗎？”
吳楓的話如同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水麵。伊萬眼神微動，萊利和艾拉也驚訝地看向他。這是吳楓第一次主動提及他可能與“奧丁之眼”深度關聯的原因。
百曉生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電子眼鏡後的眼睛眯了起來，仔細地打量著吳楓，數據流在鏡片上瘋狂刷新。
“有趣的提議……”百曉生身體前傾，金屬手指敲擊著扶手，“你說的是……研究所底層丟失的那個‘神骸’碎片？”
吳楓心中一震，對方果然知道！他麵上不動聲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道：“這取決於你提供的情報，能否匹配它的價值。”
棚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而緊張。一場關於情報與秘密的交易，在這彌漫著血腥與電子塵埃的角落裡，悄然展開。而吳楓體內那因黑色殘片而被引動的陰暗能量，似乎也因這“神骸”二字，產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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