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百曉生提供的情報,伊萬帶領小隊如同幽靈般穿梭在遺忘墳場的邊緣地帶,巧妙地避開了幾股明顯被“奧丁之眼”收買或控製的本地勢力,以及數支在外圍遊弋的巡邏隊。百曉生的情報顯示,“奧丁之眼”主要封鎖了通往沿海方向和相對安全區的幾條要道,對深入撒哈拉腹地的方向,監控反而相對薄弱——顯然,他們不認為吳楓這群殘兵敗將敢自尋死路,進入那片生命禁區。
這正是伊萬選擇的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
幾天後,他們終於抵達了遺忘墳場的最後邊界。眼前不再是扭曲的金屬廢墟和汙染的土壤,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在烈日下蒸騰著熱浪的金色沙海。狂風卷起沙礫,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移動的沙牆,發出永無止息的呼嘯。極目遠眺,除了沙丘,還是沙丘,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黃沙吞噬。
“檢查裝備,尤其是水具和防護。”伊萬沉聲命令,一邊將厚重的防沙塵頭巾裹緊,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他卸下了狙擊步槍上一些不必要的精密部件,用特製的防塵布層層包裹。在沙漠環境中,遠程狙擊的效能和可靠性都會大打折扣。
萊利仔細檢查著他們的代步工具——兩輛從墳場黑市用最後儲備能源電池換來的、破舊不堪的沙地履帶摩托。摩托經過粗糙的改裝,加裝了額外的水箱和防曬棚,但發動機的轟鳴聲聽起來就像患了肺癆的老人。
艾拉則利用最後一點相對“乾淨”的土壤和收集到的露水,催生了幾株耐旱的、能儲存少量水分的多肉植物,小心地分給每人一小塊,叮囑在極度乾渴時再咀嚼。她的自然力量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壓製,沙漠的荒蕪幾乎隔絕了她與生命之源的連接。
吳楓的狀態是眾人中最令人擔憂的。他體內的能量平衡在乾燥、酷熱和晝夜極端溫差的環境下,變得更加不穩定。冰髓之力在白天如同被炙烤,運轉晦澀;而那黑色碎片的力量,則在夜晚的冰冷中顯得異常活躍,蠢蠢欲動。他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地坐在摩托後座,依靠強大的意誌力對抗著內外的煎熬,同時也在不斷回味百曉生提供的那個信息——“心勝於物,方能禦神”。這似乎是一種精神駕馭物質的法門,與他過去接受的純粹肉體與戰術訓練截然不同。
佐羅是唯一顯得適應良好的成員。它厚重的皮毛似乎能有效隔絕日間的酷熱和夜晚的嚴寒,敏銳的嗅覺和聽覺在空曠的沙漠中能發揮更大作用,它時常跑在前麵,為車隊探尋相對堅實的沙地,並預警可能潛伏在沙層下的危險,如致命的沙陷或某些適應了輻射環境的沙漠毒蠍。
他們沿著一條早已被風沙掩埋大半的、前文明時代的廢棄公路基址艱難前行。這是百曉生標注的相對安全的路徑之一,能避開一些流沙區和已知的變異生物巢穴。
白天的行程是地獄般的煎熬。烈日將沙地烤得滾燙,熱浪扭曲了視線。即使有防護,皮膚也仿佛要被灼傷。水分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到了夜晚,溫度驟降,嗬氣成霜,冰冷的沙粒無孔不入,試圖帶走身體最後一點熱量。
第三天黃昏,他們在一處巨大的、如同船舶般的岩石風蝕柱下紮營,希望能借此躲避夜間肆虐的風沙。伊萬和萊利輪流守夜,艾拉照顧著因能量衝突而發起低燒的吳楓。
午夜時分,負責上半夜守夜的萊利突然聽到了一陣極其微弱、但絕非風聲的引擎轟鳴聲從遠方傳來。他立刻警覺,用夜視儀向聲音來源方向望去。
隻見月光下的沙丘線上,出現了幾個快速移動的黑點!那是三輛經過改裝、加裝了重機槍的沙漠越野車,正以一種搜索隊形,朝著他們藏身的風蝕柱方向包抄過來!
“敵襲!是‘奧丁之眼’的快速反應部隊!”萊利壓低聲音,猛地推醒了剛剛睡下的伊萬和艾拉。
伊萬瞬間清醒,抓起步槍衝到岩石邊緣,借助夜視儀觀察。對方的車輛塗裝有明顯的“奧丁之眼”標識,而且行進路線非常明確,顯然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他們怎麼找到我們的?”艾拉一邊扶起虛弱的吳楓,一邊焦急地問。
伊萬臉色陰沉:“可能是我們經過某個未被標記的隱藏傳感器,也可能是百曉生那邊走漏了風聲……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對方距離已經不足兩公裡,在平坦的沙地上,依靠摩托的速度根本無法擺脫越野車的追擊。
吳楓掙紮著站直身體,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沙漠空氣,強行壓下體內的不適,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刀。“準備戰鬥。”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伊萬,尋找狙擊點。萊利,設置絆索炸藥,延遲我們右側的敵人。艾拉,嘗試乾擾他們的視線或車輛電子係統,哪怕隻有幾秒鐘。”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指揮若定的特種兵隊長。絕境,再次逼出了他骨子裡的戰鬥本能。
伊萬沒有任何猶豫,如同狸貓般迅速攀上風蝕柱的中段,尋找理想的射擊位置。萊利則飛快地從背包裡取出最後幾塊高能炸藥,貓著腰向右側的沙丘後潛去。艾拉閉上眼,雙手按在滾燙的沙地上,竭儘全力調動著稀薄的自然能量,試圖喚起一小片沙塵迷障。
佐羅伏低身體,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盯著越來越近的車燈。
沙海孤狼,陷入了獵人的圍捕。生死,即將在這片冷酷的月光沙丘上再次見分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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