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淩子風邁上舷梯的一瞬間,他的太陽穴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眼前的畫麵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微微扭曲了一下。
這是“破妄之眼”初次被動觸發的征兆。
自藥浴之後,他便獲得了這種奇異的能力,能看到常人無法察覺的“氣”。
但這能力極不穩定,每次發動都會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因此他極少主動使用。
此刻的被動觸發,意味著附近有極其強烈的異常能量。
他下意識地側過頭,視線掃過前方。
恰好,蘇妤正在回頭對追到最後的粉絲揮手告彆,笑著說:“放心吧,這次去散散心,一定能轉運的!”
然而,在淩子風扭曲的視野中,他清晰地看到,一縷灰黑色的霧氣如同一條纖細的毒蛇,正緊緊纏繞在蘇妤白皙的脖頸上方。
那霧氣隨著她的呼吸明明滅滅,散發著不祥與衰敗的氣息。
儘管她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但淩子風的“破妄之眼”卻穿透了這層偽裝,捕捉到了她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那種近乎絕望的恐懼。
淩子風心中警鈴微響。
這個女人,早已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標記了。
她來羅布泊,不是為了轉運,而是為了逃命,或者……獻祭。
飛機平穩降落在敦煌。
沒有片刻停留,一行人立即轉乘了兩輛性能強悍的越野車,朝著羅布泊邊緣的營地進發。
車輪卷起滾滾黃沙,窗外的景色以一種單調的節奏向後飛逝。
高飛的直播仍在繼續,他像個精力過剩的猴子,將鏡頭對準窗外的一切,大呼小叫。
“快看!家人們!海市蜃樓!”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紛紛望去。
隻見遠方的沙海之上,地平線被高溫炙烤得扭曲不定,一艘巨大古船的輪廓在搖曳的空氣中若隱若現。
船身鏽跡斑斑,掛著破爛的帆,卻像有生命一般,在無風的沙漠裡緩緩“航行”。
直播間的彈幕立刻刷了起來:“主播又開始整活了?”“這p圖太假了吧,船怎麼可能在沙漠裡開?”“五毛特效,鑒定完畢!”
車內的其他人也大多一笑置之,權當是旅途中的一點奇趣。
唯有淩子風,在看到那艘船的瞬間,瞳孔猛然收縮到了極致。
他的視力遠超常人。
他清楚地看到,在那艘古船高聳的船舷邊,靜靜地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的輪廓、身形,甚至站立的姿態,都與他自己……一模一樣!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那黑影微微側過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股寒意從淩子風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遠方的海市蜃樓連同那艘詭異的古船,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車內依舊是高飛咋咋呼呼的聲音和眾人的談笑,沒有人察覺到任何異樣。
夜幕降臨,車隊抵達了位於羅布泊邊緣的臨時營地。
幾頂帳篷在空曠的沙地上顯得孤零零的。
入夜後,眾人很快鑽進各自的帳篷休息。
淩子風躺在睡袋裡,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仿佛已經熟睡。
實際上,他正默默運轉著藥經閣所授的心法,試圖壓製因“破妄之眼”過度激發而愈發劇烈的頭痛,同時在腦中梳理著今日發生的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當四周靜謐到隻能聽見風聲時,子時三刻,到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凝滯感突然攫住了整個空間,空氣仿佛變成了厚重的液體。
緊接著,營地外的沙丘方向,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低頻嗡鳴,像是什麼巨大的機器正在啟動。
淩子風豁然睜眼。
他看到,就在不遠處的半空中,一艘通體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巨船虛影,正緩緩浮現。
那船體近乎透明,宛如用萬年玄冰雕琢而成,內部結構清晰可見。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他能隱約看到,透明的船艙之內,有無數模糊的人影在機械地來回走動,仿佛一群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不辨男女的低語,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古老的、非人的質感:
“……第八人……來了……”
話音未落,那艘幽藍色的巨船虛影便如同破碎的冰晶,無聲地崩解、消散。
天地間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淩子風緩緩從睡袋中坐起,額上布滿了冷汗。
他將右手攥成拳,鋒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劇烈的疼痛讓他確認了此刻的清醒。
而那艘船,等的,就是他。
夜色如墨,死寂的沙海下,某種古老而饑渴的東西,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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