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彆無選擇,隻能頂著風沙,艱難地背對風向,試圖尋找一處避風的沙丘。
就在他們踉蹌前行,幾乎要被風暴吞噬時,前方的沙幕忽然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口子。
漫天黃沙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開,一座宏偉的城市,如海市蜃樓般在他們眼前浮現。
那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琉璃之城。
樓閣殿宇金頂玉瓦,在昏黃的天光下流光溢彩;城內綠樹成蔭,生機盎然,甚至能看到清澈的溪流在街道旁潺潺流過。
這片絕地中的綠洲,對早已身心俱疲的眾人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綠洲!是綠洲!我們得救了!”一直處於半瘋癲狀態的高飛,像是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雙眼爆發出狂熱的光芒。
他嘶吼一聲,甩開攙扶他的林小滿,連滾帶爬地朝著那座城市狂奔而去。
“高飛!”蘇妤尖叫一聲,也被那片希望之景所迷惑,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蠢蠢欲動,隻有淩子風,像一根釘子般死死地釘在原地,眼神冰冷得可怕。
風是從西邊吹來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沙粒劃過臉頰的刺痛感。
可是,那座城市裡的樹,所有的枝葉,卻都在向著東方,向著風來的方向劇烈搖曳。
更詭異的是,高飛和蘇妤在沙地上奮力奔跑,身後卻連一個淺淺的腳印都沒有留下!
“回來!”淩子風暴喝一聲,但他的聲音被狂風撕碎。
眼看蘇妤就要衝進那片虛幻的區域,他不再猶豫,猛地蹬地,身形如離弦之箭暴起,在蘇妤即將踏入那片“無痕之地”的前一秒,一個凶狠的飛撲,將她連人帶背包死死地拽倒在地!
“那是幻象!”
他的吼聲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被他撲倒的蘇妤和被拽住腳踝的林小滿等人,猛然從那致命的誘惑中清醒過來。
眼前的琉璃之城開始扭曲、消散,如同被風吹散的濃煙。
當視野再次清晰時,所有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正站在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緣。
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裂穀之下,黑漆漆的,風聲從下麵灌上來,像是萬千冤魂的哭嚎。
“不……不……”高飛癱坐在懸崖邊,徹底崩潰了,他指著幻象消失的方向,嚎啕大哭,“可我看見了……我看見我爸在城裡等我……他在對我招手……”
淩子風沒有理會他,他閉上雙眼,強行運轉起家族心法。
這一次,破妄之眼不再是被動激發,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強度,主動開啟!
他的世界,徹底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空氣中,不再是單純的空氣,而是布滿了無數灰藍色的、如同蛛網般細密的能量絲線。
這些絲線從每一個人的身上延伸出來,糾纏、彙聚,而它們最終的交彙點,全都指向同一個源頭——趙瘸子身後那個鼓囊囊的背包裡,一隻古樸的青銅羅盤!
就是它,在像一台邪惡的信號塔,不斷發射著扭曲心智的頻率,編織著這片死亡幻境。
趁著眾人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驚恐和高飛的哭喊造成的混亂中,淩子風悄然俯身,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手臂如同無骨的靈蛇,在沙塵的掩護下,精準地探入趙瘸子的背包。
少林早已失傳的縮骨奇功,讓他完成了這次近乎不可能的盜竊。
當他直起身時,那隻冰冷的青銅羅盤,已經悄無聲息地藏入了他的袖中。
夜幕再次降臨,眾人選擇了一處背風的沙坳作為新的營地,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淩子風獨自一人坐在一座沙丘的頂端,借著月光,調試著那隻偷來的羅盤。
羅盤的指針像是失控了一般,逆時針瘋狂地旋轉,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就在此時,一個縹緲而熟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耳邊響起,仿佛直接來自於羅盤內部。
“鈴鐺碎時,船門開……”
是阿木爾的聲音!
淩子風猛然一震,他瞬間記起,向導阿木爾死前,他腰間那串銅鈴上,就刻著與羅盤上極為相似的符文!
“哈哈……哈哈哈哈!”
山丘下,趙瘸子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他站起身,在營地中央手舞足蹈,狀若瘋魔,用一種嘶啞而尖利的聲音高喊著:“時候到了!它要選新船長了!第八個人……第八個人必須是自願上船的祭品!哈哈哈哈!”
眾人被他這副模樣嚇得連連後退,臉上寫滿了驚懼。
唯有淩子風,依舊冷冷地坐在沙丘上,注視著下方那個瘋狂的身影。
在他的破妄之眼視野中,他清晰地看到,趙瘸子那隻完好的右眼深處,一點幽藍色的光斑,正隨著他袖中羅盤指針的殘餘震動,同步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淩子風緩緩握緊了手中的羅盤,冰冷的觸感讓他無比清醒。
他知道,趙瘸子口中的那艘“船”,已經盯上了自己。
而他苦苦追尋的、關於妹妹失蹤的唯一線索,就在那艘幽靈般的船上。
夜色重新被死寂吞噬,隻有沙丘上冰冷的風,像是無形的看守,巡視著這片絕望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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