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風猛然抽回手指,劇烈地喘息著,他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浸透掌心的鮮血,然後在沙地上迅速畫出一個由十三個凹槽組成的詭異星軌圖案,最後,將那枚碎裂的玉佩殘片,鄭重地置於星軌的正中央。
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蘇妤低語:“它在搶奪‘名字’的定義權。在這個鬼地方,誰被記住,誰就是‘真’的。”他用下巴指了指跪伏的銅麵人,“現在,它想利用高飛那份強烈的執念,拚湊出一個能被‘所有人認可’的假船長,來取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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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妤嘴唇發白,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被淩子風劃下名字的手心,那裡依舊滾燙:“可……可我們怎麼證明,自己才是真的?”
淩子風終於回過頭,望向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如夜海:“不是證明,是選擇。你願意相信誰,誰就活著。”
說完,他不再遲疑,大步走向那跪伏的銅麵人,將自己那隻寫著“高飛”二字的血手掌,重重地按在了青銅麵具的額頭。
“你不是科考隊長,不是那個主播,更不是溺亡的嬰兒。”淩子風的聲音清晰而堅定,仿佛在下一道不容置疑的判決,“你是那個在直播信號中斷的最後一刻,對著黑暗與死亡,喊出‘我們贏了’的高飛。”
話音落下的瞬間,銅麵人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一陣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它額頭上被淩子風按住的地方,那個血寫的“高飛”二字,竟像烙鐵般深深印了進去,散發出淡淡的紅光。
“砰!”
青銅麵具應聲崩裂,碎片四散飛濺。
麵具之下,是一張模糊不清、仿佛由光影構成的人臉——那正是高飛在生命最後一刻,嘴角帶著一抹釋然微笑的模樣。
它緩緩抬起那隻由沙土和金屬拚湊而成的手臂,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指向那深不見底的巨大地裂深處,仿佛在為他們指引一條無人能夠看見的道路。
淩子風回頭,對蘇妤和高飛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它認主了——不是認那艘船,是認同了那個‘被記住的自己’。”
就在這時,風沙驟起,吹得人睜不開眼。
地裂的深處,隱約傳來一陣孩童的嬉笑聲,那笑聲清脆悅耳,卻與那首詭異的樓蘭古謠同調,聽得人頭皮發麻。
淩子風麵色一凝,迅速將最後一塊玉佩殘片從星軌中央拿起,用力埋入腳下的沙土之中。
“名字不是封印,”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存在宣告,“是火種。”
他話音未落,身旁的蘇妤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
“……小禾,”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她回來了。”
在蘇妤的身後,一團淡薄的陰影無聲無息地凝聚成形。
一個穿著灰色舊衣的小女孩殘影悄然浮現,她的輪廓在風中微微搖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實體感。
女孩抬起頭,那雙本該是純真無邪的眼眸裡,此刻不再是淩子風之前所見的愧疚與恐懼,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刺骨的質問。
“姐姐,”她的聲音稚嫩,卻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寒意,“你真的……原諒自己了嗎?”
淩子風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清楚地感知到,這一次,出現的小禾不再是幽靈船製造的幻象,也不是這片詭異沙地對人心的投影。
這是蘇妤自己內心深處,那道始終未能愈合、此刻被徹底撕開的裂痕。
風沙愈發狂亂,將三人的身影幾乎吞沒。
沙丘之上,姐姐與妹妹的兩個身影遙遙對峙,一個真實,一個虛幻,卻同樣被無法掙脫的過往所束縛。
那始終縈繞在淩子風腦海中的老鐘殘響,此刻也悄然融入了風聲之中,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仿佛在低語:真正的清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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