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叢林彙合點。
詹有為帶著驚魂未定的戴維斯,穿越茂密的叢林,終於回到了詹姆斯、苟獸醫和尼克·劉易斯以及兩個英國佬所在的臨時隱蔽點。
“尼克!”戴維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樹根旁,神色有些萎靡的尼克·劉易斯,頓時激動地大喊出聲。
尼克·劉易斯聞聲猛地抬起頭,看到完好無損的戴維斯,臉上也瞬間綻放出驚喜,掙紮著站起來:“戴維斯!老天,你還活著!”
兩個劫後餘生的戰友激動地擁抱在一起,用力拍打著彼此的後背。
“太好了!尼克,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戴維斯聲音有些哽咽。
頓了頓,戴維斯問道:“尼克,失聯了之後,你都經曆了什麼啊?看你身上這麼多的傷。”
尼克·劉易斯鬆開戴維斯,臉上激動的神色漸漸被痛苦和後怕取代:“戴維斯!日本人……那幫狗娘養的小鬼子!他們把我抓進監獄,用儘了各種酷刑……電擊、水刑、鞭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隱約可見的傷痕,眼神閃爍了一下,刻意略過了自己最終因拷打而泄露營救計劃的關鍵細節。
“我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裡了!就在前天晚上,機會終於來了!那幾個獄卒換班時出現了疏忽,我利用早就藏好的一小段鐵絲,撬開了牢房的鎖。我乾掉了兩個打瞌睡的獄卒,搶了他們的鑰匙,放出了隔壁牢房裡關著的十來個英國人……我們一起往外衝……”
尼克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怯:“但是……小鬼子發現得太快了。外麵火力很猛,我們很混亂……最後,隻有我,還有那邊的賓·漢姆和錢寧·貝克僥幸衝了出來……其他人……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又被抓回去了……上帝保佑,我們能逃出來真是奇跡……”他將自己“帶領”十來人越獄的過程稍微誇大,並將失敗歸咎於鬼子的火力和混亂,巧妙地將自己屈服於刑訊的恥辱掩蓋了過去。
戴維斯並沒有察覺到尼克·劉易斯話語中的隱瞞,他完全沉浸在戰友幸存和回憶自身慘痛經曆的悲傷中。他沉重地歎了口氣:“尼克,我們能活下來見麵,真的太不容易了。你知道嗎?我們跳傘下來後,在預定集結點等了很久,始終沒等到你。湯普森中校判斷你可能遭遇不測,為了不影響營救詹姆斯少校和兩位中國朋友的計劃,我們……我們最終才決定放棄搜救。”
戴維斯頓了頓,臉上浮現出懊悔和痛苦:“現在想起來,如果當時我們聽了詹有為少校的勸告就好了……在撤退途中,詹有為少校警告過我們可能有埋伏,但湯普森中校……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結果,我們一頭撞進了日軍的包圍圈,一下子犧牲了五個弟兄!要不是詹有為少校和苟大叔仗義出手,從側翼襲擊鬼子,我們可能就全軍覆沒了……”
戴維斯的聲音更加低沉:“可即便如此,湯普森中校他……他並不買賬,認為詹有為少校他們是累贅,言語上有些衝突,把詹有為少校和苟大叔氣走了……後來,中校不聽勸阻,執意要去襲擊日軍的一個外圍據點,說是要挽回顏麵,獲取補給……結果……結果我們又陷入了鬼子的重兵包圍……丹皮爾中尉他……他就在那次戰鬥中犧牲了……湯普森中校也身負重傷……”
回憶起那慘烈的一幕,戴維斯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悲傷:“到處都是鬼子,子彈像雨點一樣……我們被壓製得抬不起頭。就在最絕望的時候,又是詹有為少校!他像天神下凡一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槍法,硬是在鬼子的包圍圈上撕開了一個口子,把我還有重傷的湯普森中校救了出來……但是……但是中校傷得太重了,我們沒能救活他……他……他也沒多時就犧牲了……”
戴維斯紅著眼圈,看著尼克·劉易斯,無比艱難地說道:“尼克……我們整個營救小隊……十二個人……現在,就隻剩下你我兩個人了……”
尼克·劉易斯聽著戴維斯的敘述,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從驚訝到後怕,再到深深的恐懼。他原本以為被俘已經夠慘了,沒想到戴維斯他們的經曆更加血腥和殘酷。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喃喃道:“上帝啊……這該死的緬甸叢林……太他媽不是人待的地方了!魔鬼,這裡到處都是魔鬼!我們要回去,戴維斯,我們必須馬上回去!回印度,回美國!我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了!”他緊緊抓住戴維斯的胳膊。
戴維斯卻苦澀地搖了搖頭,打破了尼克的幻想:“回不去了,尼克。他們不再派兵來接應我們回去了。新的命令是,讓我們就地潛伏,配合詹有為少校他們,為將來部隊的反攻收集情報。命令說……隻要等到部隊打回來,我們……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什麼?!”尼克·劉易斯如遭雷擊,臉上的期待瞬間僵住,繼而轉變為難以置信和憤怒,“留在這裡?收集情報?fuck!他們把我們當什麼了?一次性消耗品嗎?!我們他媽的剛剛差點全部死光!現在還要我們留在這個地獄裡等死?!”他還天真地以為,一旦被救出,就能立刻脫離這片苦海,返回舒適的後方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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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斯無奈地點點頭:“是的,這是史迪威將軍的決定。”
“史迪威?!那個該死的‘醋性子喬’!”尼克·劉易斯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他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起來,“這個老糊塗!他坐在辦公室裡,喝著咖啡,根本不知道前線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樣子!他以為我們是超人嗎?用幾個人去對抗成百上千的日本猴子?還要在叢林裡搞他媽的情報工作?!去他媽的‘堅守待援’!他這是把我們往火坑裡推!他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死活!他眼裡隻有他那該死的戰略,我們隻是他地圖上的幾個棋子!這個該死的、傲慢的、腦子裡進大便的老家夥!他應該自己來這叢林裡試試,看看他能活幾天!”
尼克·劉易斯漲紅著臉,胸膛劇烈起伏,一番怒罵似乎抽空了他不少力氣。他原本還指望立刻脫離苦海,沒想到卻是更深的絕望。
戴維斯等他稍微平靜一點,才安慰道:“尼克,冷靜點。既然命令已經下達,我們隻能執行。而且,留在這裡,隻要我們聽從詹有為少校的指揮,我相信我們肯定能活下去的。你剛才沒看到,他一個人,就用一支老掉牙的步槍,乾掉了十來個個鬼子,還把我從絕境裡救了出來!他真的很厲害!”
不提詹有為還好,一提到詹有為,尼克·劉易斯立刻想起了早上被詹有為攥住衣領、幾乎窒息的那種恐怖感覺,以及那雙冰冷得毫無感情的眼睛。他臉上激動的紅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和尷尬,臉色也陰沉下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趕緊岔開了話題:“好……好吧……也許吧……那個……戴維斯,你說,我們還能回到紐約嗎?我做夢都想再喝一杯布魯克林的黑麥啤酒,再看看時代廣場的燈光……”
尼克·劉易斯開始喋喋不休地描述起對美國的憧憬,對家鄉美食、舒適床鋪和漂亮姑娘的想念,試圖用這些遙遠的慰藉來衝淡眼前殘酷的現實以及對詹有為那份刻骨銘心的恐懼。
戴維斯理解尼克的心情,也配合著他聊起了對未來的幻想,暫時將叢林的危險和失去戰友的悲痛埋藏心底。
休息了一會兒,詹有為檢查了一下苟獸醫的情況,確認他的傷並沒有大礙,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堅定,不容置疑:“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走,該回營地了。”
詹有為沒有多餘的話,把自己身上的槍支交給在詹姆斯後,便主動背起苟獸醫,率先朝著營地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詹姆斯喊上那兩個英國佬默默跟上,戴維斯則拉了拉還在絮絮叨叨說著美國牛排的尼克·劉易斯,才趕緊跟上那個挺拔而可靠的背影,一行人的身影再次沒入無邊無際、危機四伏的緬北叢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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