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劉易斯和戴維斯謹慎地檢查了一遍戰場,確認所有鬼子都已經死亡。這時,賓·漢姆和錢寧·貝克才拖著疲憊且疼痛的身體,踉踉蹌蹌地從林子裡走了出來。他們看著滿地日軍屍體,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未能參與戰鬥的羞愧,但更多的還是身上被馬蜂蜇傷傳來的陣陣劇痛。
尼克·劉易斯踢了一腳鬼子軍曹的屍體,然後得意洋洋地走到兩個英國佬麵前,開始了他的表演。他圍著兩人轉了一圈,像欣賞什麼珍奇動物一樣,嘖嘖有聲道:“哇哦!看看這是誰?哦,原來是我們尊貴的英國皇家陸軍啊!瞧瞧你們這造型!挺像兩個剛從地裡刨出來的、被蟲子啃爛了的超級大蘿卜啊!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被馬蜂親吻的滋味爽嗎?是不是比日本人的牢飯還夠勁?”
錢寧·貝克羞愧地低下頭,腫脹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賓·漢姆則氣得渾身發抖,他試圖瞪大眼睛表達憤怒,可惜腫起的眼皮讓這個動作毫無威懾力,反而顯得更加滑稽。他抬起手指著尼克·劉易斯,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一樣的聲音,咿咿呀呀,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尼克·劉易斯笑得前仰後合,“說什麼呢?大點聲!是不是在感謝尼克大爺我帶你們打了這麼漂亮的一仗啊?不用謝!應該的!畢竟沒有你們兩個‘蘿卜’去把馬蜂窩請過來,我們也沒這麼容易搞定這群鬼子嘛!說起來,你們還是有點用的!哈哈哈哈哈哈!”
賓·漢姆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發出更響亮的“咿呀”聲。
就在這時,戴維斯在檢查一輛騾車時,突然聽到旁邊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壓抑的啜泣聲。他立刻舉槍喝道:“誰在那裡!出來!不然開槍了!”
眾人立刻警惕起來,紛紛舉槍對準那片草叢。
“彆……彆開槍!我出來!我出來!”一個帶著哭腔的、生硬的緬甸語響起。接著,一個穿著破舊筒裙、皮膚黝黑的緬甸當地男人,連滾帶爬地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他顯然是之前運糧隊的一員,因為太過害怕或者動作慢,沒來得及跟其他人一起跑掉。他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褲襠處濕了一大片,散發出腥臊的氣味,很顯然被嚇得失禁了。
戴維斯皺了皺眉,收起槍,用儘量緩和的語氣儘管對方可能聽不懂)說道:“彆怕,我們不會傷害你,起來吧!”
尼克·劉易斯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嚇破膽的當地人,他和戴維斯連比帶說,試圖讓這個人明白他們沒有惡意。
那緬甸老百姓感受到他們確實沒有立刻殺他的意思,這才稍微鎮定了一點,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當他看到站在旁邊的賓·漢姆和錢寧·貝克那副“豬頭”尊容時,臉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趕緊死死咬住嘴唇,低下頭,肩膀卻控製不住地聳動起來——顯然是在拚命憋笑,又不敢真的笑出聲。
戴維斯想了想,對這個緬甸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回去,告訴日本人。這,是,美國人乾的。aerican!懂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尼克·劉易斯。
尼克·劉易斯一聽,立刻不樂意了。他一把拉過戴維斯,低聲道:“嘿!戴維斯!你他媽瘋了?把‘功勞’攬到我們頭上?你想讓日本人追著我們美國人的滿叢林跑嗎?老子可不想出名!”
他轉頭對著那個一臉茫然的緬甸老百姓,臉上堆起“和善”的笑容,指了指旁邊那兩個還在“咿咿呀呀”的英國佬,大聲說道:“no,no,no!notaerican!是他們!英國人!britisisisish”這個詞他太熟悉了。緬甸作為英國的前殖民地,這個詞幾乎人儘皆知。他看了看尼克·劉易斯,又看了看那兩個腫著臉、穿著破舊英軍製服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頭,嘴裡重複著:“engisish…...”
賓·漢姆和錢寧·貝克此刻腦子因為疼痛和腫脹而有些遲鈍,他們並沒完全理解尼克·劉易斯的壞心思。他們甚至隱約覺得,尼克·劉易斯這是在把戰鬥的“榮譽”分給他們,以便他們回去好交差。想到這裡,他們心中甚至對尼克·劉易斯產生了一絲微弱的感激,自然也就沒有出言反駁,當然了,就算反駁,他們腫得像香腸一樣的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對!沒錯!就是engish!”尼克·劉易斯滿意地拍了拍那個緬甸老百姓的肩膀,然後揮揮手,“好了,沒你的事了,快滾吧!記住,是英國人乾的哈!”
那緬甸老百姓如蒙大赦,磕了個頭,連滾爬爬地朝莫岡方向飛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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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尼克·劉易斯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仿佛已經看到,日本人的追擊名單上,英國佬的名字又會被重點標記了。
“好了,彆愣著了!”尼克·劉易斯收起笑容,招呼眾人,“馬上打掃戰場!把這些馬和驢從車上解下來!每人牽一匹,每匹牲口馱上兩袋糧食!動作快點!”
說完眾人便開始忙碌起來,戴維斯和尼克·劉易斯利落地解下牲口,將一袋袋糧食搭上去,並用繩子綁好。賓·漢姆和錢寧·貝克也忍著疼痛,笨拙地幫忙。
很快,兩匹馬和兩匹騾子身上的糧食都綁好了,看著車上還剩下的很多根本就運不走的糧食,尼克·劉易斯毫不猶豫地命令道:“剩下的全部集中在一起燒了!一點都不能給鬼子留下!那些驢嘛,全部放了!打掃完戰場就撤!”
他們將這些寶貴的糧食堆成一座小山,尼克·劉易斯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從路邊收集而來的一大堆乾草。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吞噬了所有的麻袋。
“走吧!回營地!”尼克·劉易斯滿意地看著燃燒的糧食,牽起一匹馱著糧食的馬,帶頭走進了叢林,戴維斯則緊隨其後。
賓·漢姆和錢寧·貝克互相攙扶著,也各自牽著一匹牲口,步履蹣跚地跟上。
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茂密的熱帶叢林中,身後隻留下公路上燃燒的糧車、十二具日軍屍體,以及那個被摧毀後依舊殘留著些許躁動的馬蜂巢穴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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