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戴維斯和苟獸醫聽到休息的命令,雖然心中也有些不安,但還是依言找了相對乾燥的地方坐了下來。戴維斯默默檢查著自己的步槍彈藥,而苟獸醫則憂心忡忡地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側耳傾聽著遠處的動靜。
尼克·劉易斯見詹姆斯態度軟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徑直走到賓·漢姆和錢寧·貝克麵前,像一尊鐵塔般矗立著,居高臨下地狠狠盯著他們。他那凶狠的目光刺得兩個英國佬根本不敢抬頭與他對視,隻能羞愧又恐懼地盯著自己的靴尖。
接著,尼克·劉易斯積蓄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發了,他用最難聽、最侮辱性的美式臟話劈頭蓋臉地痛罵起來:“操你們兩個沒用的軟蛋!狗娘養的廢物!他媽的當初在日本人麵前怎麼沒把你們那玩意嚇縮回去?!現在跑幾步路就跟要了你們親媽的命一樣!看看你們這熊樣!簡直是他媽的兩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是哪個妓院裡爬出來的孬種,褲襠裡沒帶把嗎?!現在日本人都還沒擺脫,就因為你們兩個窩囊廢,我們全隊都要停下來等死?!他媽的你們是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尼克·劉易斯罵得唾沫橫飛,聲音洪亮得幾乎要震落樹上的葉子,難聽的字眼在叢林裡回蕩,驚起了附近灌木叢中的幾隻飛鳥。他罵得如此投入,如此肆無忌憚,仿佛要將之前所有不順心事情的怨氣,全都傾瀉在這兩個可憐的“出氣筒”身上。
被如此惡毒地辱罵,尤其是涉及到人格的侮辱,錢寧·貝克蒼白的臉上湧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他好歹也曾是英國皇家陸軍的戰士,雖然被俘後銳氣儘失,但殘存的一點自尊讓他忍不住抬起頭,虛弱地頂撞了一句:“我們……我們才休息一小會兒……你就說……就說我們要害死大家……那你……那你那麼大的聲音……難道就不怕把日本人引過來嗎?”
這句話如同往火堆裡澆了一桶油,尼克·劉易斯瞬間炸了!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幾乎要貼到錢寧·貝克的臉上,口水直接噴到了對方的臉上:“他媽的居然還敢頂嘴?!”尼克·劉易斯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差點戳到錢寧·貝克的鼻子上,“你他媽的是不是忘了誰救了你們這群拖後腿的玩意兒?!是你大爺我尼克·劉易斯!輪得到你他媽的這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廢物來教我怎麼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在這裡喂日本猴子?!”
一頓更加汙言穢語、不堪入耳的瘋狂輸出,如同疾風驟雨般將錢寧·貝克和賓·漢姆徹底淹沒。兩人被罵得麵如土色,渾身發抖,剛剛鼓起的那一絲勇氣瞬間消散,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隻能深深地低下頭,蜷縮著身體,承受著這言語的暴力。
尼克·劉易斯似乎罵上了癮,依舊不依不饒,喋喋不休地數落著兩人的不是,從他們拖慢隊伍速度,到消耗寶貴糧食,再到連累大家被日本人追得像狗一樣,仿佛所有的過錯和困境,都是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英國佬造成的。
就在這時,稍微緩過氣來的苟獸醫,沒心思聽尼克·劉易斯那些汙言穢語,他湊到同樣眉頭緊鎖的詹姆斯身邊,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四川話低聲問道:“龜兒子,連長咋個還沒有跟上來?這都過去快兩個鐘頭了,會不會出啥子事咯?”
詹姆斯被苟獸醫一問,這才猛地從眼前的混亂中驚醒,心頭驟然一緊!是啊,詹有為獨自斷後,到現在還音訊全無!他們分開已經足足超過兩個小時了!追捕他們的是一個齊裝滿員的日軍中隊,接近兩百號人!詹有為就算再厲害,也隻是孤身一人,他麵對的可是絕對優勢的敵人!一旦被咬住,陷入重圍……詹姆斯簡直不敢再想下去。詹有為是他們這支小隊的靈魂和支柱,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測,剩下的這些人,在這危機四伏的敵後叢林裡,真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於是詹姆斯憂心忡忡地回答:“是啊!他怎麼還不來啊?我真的有些擔心他的處境!苟大叔,要不……我們派人往回找找,去接應一下他?”
苟獸醫雖然同樣擔心,但他對詹有為的能力有著更深的了解,也更能理解叢林作戰的規則。他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憂慮卻理智的光芒:“他要是跟著我們這條路來了,以他的本事,應該早就能追上咱們了!可是現在人影都看不見,恐怕他根本不走這條路——要麼是繞了遠路,要麼就是像以前一樣,主動去把追兵引開了!這林子裡這麼大,我們去接應他,方向不對就是大海撈針,搞不好自己還會撞上鬼子,徒勞無功還可能添亂!”
詹姆斯聽了,覺得有理,但心中的擔憂絲毫未減,反而更加沉重了:“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就在這裡乾等吧?”
苟獸醫歎了口氣,指了指集合點的方向:“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趕到預定的集合點!那裡相對安全隱蔽。連長他隻要脫了身,一定會去那裡找我們的。我們到了那裡等他,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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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知道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重重地點頭:“唉!也隻有這樣了!”他心中充滿了無力感和對詹有為的牽掛。
然而,旁邊的尼克·劉易斯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份凝重的擔憂,當然了他也聽不懂苟獸醫和詹姆斯的中文對話。他既然逮住了這個可以儘情發泄的機會,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在那裡“bababa”地罵個不停,詞彙不斷翻新,語氣越發惡毒。
大約休息了十分鐘後,詹姆斯強壓下心中的焦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用儘量堅定的語氣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必須出發了!”
正罵到興頭上的尼克·劉易斯一聽要出發,立刻不乾了。他剛才光顧著罵人,自己卻沒怎麼好好休息,此刻突然感覺腿腳開始酸軟。他趕緊對詹姆斯說道:“sir!等等!我還沒休息夠呢!剛才光顧著教育這兩個廢物了!能不能讓我再休息五分鐘?就五分鐘!”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抱怨和理所當然。
詹姆斯此刻心中記掛著詹有為的安危,也擔心日軍可能追上來,於是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尼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趕緊走了!多停留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說完,他不再理會尼克·劉易斯,轉向苟獸醫和戴維斯:“苟大叔,戴維斯,我們走!”
“好!”
說完,苟獸醫立刻背起他的醫藥包和步槍,戴維斯也默默站起身,拎起了自己的武器,在詹姆斯的帶領下開始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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