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槍聲的餘韻還在林間回蕩,日軍追兵的叫喊聲就已如影隨形地從山脊後方傳來。
“那邊!有槍聲!在那邊!”
“快!包圍他們!彆讓他們跑了!”
後方約五百米處的山脊上,清晰地傳來了日本兵嘰裡呱啦的、充滿戾氣的叫喊聲,伴隨著雜亂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武器碰撞聲!追兵竟然如此之快就循著槍聲和蹤跡包抄而至!
詹有為臉色驟然一變,所有的思緒瞬間被拉回殘酷的現實。他厲聲吼道,聲音如同炸雷般驚醒了一眾尚在震驚中的人:“操!鬼子這麼快就聞著味兒攆上來了!這他媽更證明有鬼!彆他媽愣著了!想活命的就跟上!快走!”
眾人頓時從這血腥的審判和突如其來的死亡中驚醒,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一切複雜的情緒。
苟獸醫反應最快,一把拉起還在篩糠般發抖、幾乎無法站立的賓·漢姆和錢寧·貝克,低吼道:“不想死就動起來!”
戴維斯也猛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泥土,咬緊牙關,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彎腰撿起自己的武器,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儘管那深處還殘留著無儘的悲愴。
詹有為迅速掃視一圈,見詹姆斯仍抱著尼克·劉易斯逐漸僵硬的屍體,神情悲戚,一動不動,他立刻上前,用力抓住詹姆斯的肩膀,語氣急促而斬釘截鐵,不容任何置疑:“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快撤!再不走,我們全都得給他陪葬!你想讓大家都死在這裡嗎?!”
詹姆斯身體劇烈一震,仿佛從一場噩夢中被強行喚醒。他低頭看著懷中尼克·劉易斯那張殘留著痛苦與絕望、卻已徹底失去生機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痛惜,有憤怒,有不解,最終都化為一片沉重的黯然。他緩緩地、極其輕柔地將尼克·劉易斯的頭部放下,伸出手,為他合上了那雙未能真正瞑目的雙眼。
詹姆斯這才站起身,深深地看了那具尚有餘溫卻快速冰冷的屍體兩眼,目光仿佛要將這一幕永遠刻在腦海裡。最終,他猛地一跺腳,仿佛要踏碎所有的猶豫和不甘,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轉身跟上已然開始行動的詹有為。
一行人,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悸、未能完全消散的猜疑、以及剛剛發生的悲劇所留下的沉重陰影,迅速隱沒在濃密、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叢林深處,隻留下原地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硝煙與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不到十分鐘,日軍小隊長飯島少尉帶領著他的小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以最快的速度撲向了那聲清脆槍響傳來的方位。當他們撥開最後一道遮蔽視線的藤蔓,衝入那片剛剛經曆過人性煉獄的空地時,映入眼簾的隻有一片死寂。
空地中央,尼克·劉易斯的屍體仰麵躺著,下巴處的彈孔和腦後蔓延開的那一大灘暗紅、粘稠的血液,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慘烈一幕,而除了這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這裡已經空無一人。
詹有為一夥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茂密叢林的深處,隻留下一些雜亂的、指向不同方向的腳印,彰顯著他們撤離時的倉促與決絕。
飯島少尉矮壯精悍,眼神銳利如鷹。他快步走到尼克·劉易斯的屍體旁,蹲下身,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傷口。他低頭細查看了彈孔的角度,再翻動了一下屍體,確認沒有其他明顯的搏鬥傷。
“自殺的。”飯島少尉站起身,語氣肯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這個美國人,是自殺的。”他揮了揮手,對身後的通訊兵下令,“立刻向平川大尉報告!發現一名美軍士兵屍體,確認為自殺,疑似為‘加拉哈德’殘餘人員。目標小隊已向叢林深處逃竄,蹤跡尚存!”
“嗨依!”
消息通過無線電波,迅速傳回了後方坐鎮指揮的平川大尉那裡。
在臨時指揮部裡,平川大尉聽著通訊兵的彙報,手指輕輕敲打著地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美國人?自殺?”他重複著這兩個關鍵詞,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算計的光亮,“難道……是‘鬆鼠’乾的?”
平川大尉的思維快速運轉起來,他根據這個美國人是自殺而死的,而他派去的“鬆鼠”卻安然無恙,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信號,甚至可能借此機會進一步取得了對方的信任?!平川大尉幾乎能想象得到,那隻狡猾的“鬆鼠”此刻正混在逃亡的隊伍裡,一邊假裝惶恐,一邊不動聲色地繼續為他指引著方向。
“很好!”平川大尉臉上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獰笑,“看來,‘鬆鼠’這顆棋子,比我想象的還要有用。他沒有暴露,反而借機清除了一個可能的障礙,或者至少是轉移了視線。”
說罷平川大尉立刻對著通訊兵下達命令,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命令飯島少尉,立刻組織人手,以發現美國士兵屍體的地點為中心,仔細搜尋‘鬆鼠’留下的最新記號!找到記號後,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咬死他們,全力追擊!同時,通知其他搜索部隊,立即向飯島少尉的方向靠攏,形成合圍之勢!務必不能讓這幾隻老鼠再溜出我們的手掌心!”
“嗨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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