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逃亡的隊伍在沉默中快速穿行。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腳下是厚厚的、濕滑的落葉層,空氣中彌漫著植物腐爛和泥土的腥氣。每個人的心頭都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尼克·劉易斯飲彈自儘的畫麵,如同夢魘般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詹有為走在最前麵,為了不讓鬼子發現他們的蹤跡,都不敢用刺刀斬斷阻擋他們前進的蔓藤,而是儘量繞過這些蔓藤,從叢林縫隙中穿行而過。詹姆斯緊跟在他身後,臉色沉重,眼神複雜,顯然還未從戰友背叛與自殺的雙重打擊中完全恢複過來。
眼看與後麵苟獸醫、戴維斯以及那兩個英國佬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詹有為突然放緩腳步,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沉而快速地對詹姆斯說道:“詹姆斯,你有感覺到嗎?尼克應該不是那個奸細!他很可能被冤枉了!”
詹姆斯聞言身體猛地一震,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愕然地看向詹有為,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和困惑:“詹?你這是什麼意思?尼克……尼克他不是自己都承認了嗎?他承認他出賣了加拉哈德,他因為愧疚而自殺!這一切難道還不清楚嗎?”
詹有為目光如炬,一邊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冷靜地分析道:“你仔細回想一下他最後說的話!他承認的,隻是他在日本人的戰俘營裡,頂不住酷刑,出賣了你們‘加拉哈德’部隊的初始情報,導致了湯普森中校和許多弟兄的犧牲,這是他內心最大的枷鎖,是他自殺的根本原因。但是——”詹有為刻意加重了語氣,“他至死都沒有承認,他是那個一直在為日本人傳遞消息、引導追兵、出賣我們這次具體行動和路線的內鬼!”
詹姆斯愣住了,仔細回味著尼克·劉易斯臨死前的話語和神態。確實,尼克·劉易斯所有的懺悔和絕望,都指向了過去的、在戰俘營裡發生的那次背叛,對於眼下的困境,他除了憤怒地否認和最終崩潰外,並未承認更多。
“而且,”詹有為繼續補充,眼神銳利地瞥了一眼後方,“你難道沒發現,賓·漢姆和錢寧·貝克,從指控尼克開始,到尼克自殺,他們的反應都有急於撇清關係的味道!”
詹姆斯不是笨蛋,經詹有為這一點撥,之前被憤怒和悲傷掩蓋的諸多疑點瞬間浮現出來:賓·漢姆對尼克·劉易斯身上疤痕如此確切的了解、指控時那種急於置人於死地的急切、尼克·劉易斯自殺後他們那過於明顯的恐懼仿佛生怕被牽連而不是悲傷或震驚)……
“那我們怎麼辦?”詹姆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被欺騙的怒火和重新燃起的警惕。
詹有為迅速往後瞄了一眼,看到苟獸醫和戴維斯跟得還算近,而賓·漢姆和錢寧·貝克則遠遠落在後麵,步履蹣跚,不時交頭接耳,他心中立刻有了計劃。
“我們將計就計!你繼續在前麵帶路,不要停,也不要表現出任何異常,一直朝前走就是了!”詹有為語速極快地說道,“我繞到後麵去,盯死那兩個英國佬!我懷疑他們還會有所動作。一旦有發現,我會立刻叫你!”
說罷,不等詹姆斯回應,詹有為身形一閃,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隱入旁邊一叢茂密的灌木之後,瞬間失去了蹤影。
詹姆斯看著詹有為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握緊了手中的槍,繼續扮演好“領頭人”的角色,大步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苟獸醫和戴維斯沉默地從詹有為麵前走了過去。戴維斯依舊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自我懷疑中,眼神空洞,腳步沉重。苟獸醫則一邊警惕四周,一邊不時擔憂地看戴維斯一眼。
又過了幾分鐘,賓·漢姆和錢寧·貝克才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來。兩人臉色蒼白,驚魂未定,軍服上沾滿了泥汙和之前賓·漢姆被踹倒時留下的痕跡,顯得狼狽不堪。
“該死……該死……”錢寧·貝克低聲咒罵著,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賓……我們……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尼克……尼克他……他就這麼死了……”
賓·漢姆雖然也心有餘悸,但眼神中卻更多是一種僥幸和狠厲。他喘著粗氣,壓低聲音道:“閉嘴,錢寧!不過火?不過火死的就是我們!尼克必須死!隻有他死了,我們才能安全!”
“可是……可是那個中國兵,詹有為,他看起來太精明了……他會不會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錢寧·貝克的聲音充滿了焦慮,不時驚恐地回頭張望,仿佛詹有為隨時會從樹林裡跳出來。
賓·漢姆強作鎮定,咽了口唾沫,分析道:“懷疑?他當然會懷疑!但是他有證據嗎?尼克身上的疤痕是事實,他頂不住刑訊招供也是事實,最後他還是‘羞愧自殺’的!這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那個中國人再精明,沒有確鑿證據,他也不敢輕易動我們!畢竟,我們現在還是‘盟友’,詹姆斯也不會允許他胡亂殺人的。”他頓了頓,給自己也給錢寧·貝克打氣,“隻要接下來小心點,不再露出破綻,他們抓不到把柄的!”
“那……那日本人呢?”錢寧·貝克提到了另一個恐懼之源,“他們包圍了我們之後,會不會……會不會把我們也一起殺了?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賓·漢姆臉上擠出一絲扭曲的笑容,帶著一種可悲的篤定:“放心,錢寧!我對日本人還算有用,目前我是他們的的‘合作者’!他們還需要我來對付更多可能存在的抵抗力量,或者獲取情報。最多……最多就是把我們再送回戰俘營。雖然那裡不是人待的地方,但至少比現在這樣被一路追殺,或者被自己人當成奸細槍斃要強!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賓,你是日本人的合作者,可我不是啊!還有那個戰俘營,上帝啊,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獄去了!”錢寧·貝克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我隻想……隻想能真正逃出去……”錢寧·貝克也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的這件事情,賓·漢姆並不知道,所以他在回答賓·漢姆的話得時候,隻有假裝說自己一旦被日本人抓到會非常的慘,讓賓·漢姆誤以為臥底詹有為他們身邊的其實隻有他一個人,並沒有錢寧·貝克,隻有這樣,萬一賓·漢姆暴露了,錢寧·貝克才能繼續潛伏下去。
“彆想那麼多了!先保住眼前的命再說!”賓·漢姆打斷了他的擔憂,語氣重新變得陰沉。
喜歡遠征軍之我在緬甸打遊擊請大家收藏:()遠征軍之我在緬甸打遊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