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雜院裡掀起了“生豆芽熱潮”。
家家戶戶都在翻找破盆爛罐,琢磨著哪裡能換到幾兩豆種。
院子裡、窗台上、灶台邊,隨處可見用舊布遮蓋著的容器。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充滿生機的豆腥味。
成功的人家歡天喜地,飯桌上多了一碗清脆的菜蔬,雖然不能完全頂餓,但至少緩解了“碗裡隻見稀粥不見綠”的窘迫,補充了維生素,也讓人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麼枯黃。
暫時失敗或者還在摸索中的人家,則更加頻繁地往林家跑。
林向陽幾乎有求必應。
他知道技術擴散的重要性,隻有大家都掌握這門手藝,才能形成規模效應,真正幫到更多人,也能減少自家過於紮眼的風險。
他甚至應李主任的要求,在街道辦的院子裡又搞了一次集中培訓。
然而,就在這一片如火如荼的生產自救氣氛中,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和諧的音符,試圖破壞這難得的和諧與希望。
王翠花也領到了街道分發的二兩黃豆。
她先是撇著嘴,嫌少,嘀咕著“打發叫花子”。
回去自己偷偷摸摸試了兩次,不是豆子爛了就是豆芽細得像根線,還發苦。
她舍不得那點豆種,又拉不下臉再去仔細請教林家尤其是看到曉梅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心裡那股邪火就越燒越旺。
她看著院裡不少人家的豆芽都生了成功,尤其是林家,那豆芽一盆接一盆地出,又白又胖,心裡就像有螞蟻在爬。
嫉妒和得不到的怨恨,最終扭曲成了惡意的揣測和舉報。
這天下午,區裡街道辦來了兩個生麵孔的乾事,表情嚴肅,直接找到了正在家指導後院吳奶奶換水的林向陽。
“你就是林向陽?有人反映你浪費糧食,鼓動群眾用珍貴的豆類生什麼豆芽,結果很多都失敗了,造成了不必要的損失!有沒有這回事?”其中一個年長些的乾事開門見山,語氣嚴厲。
屋裡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吳奶奶嚇得手一哆嗦,舀水的水瓢差點掉地上。
曉梅立刻擋在大哥身前,衛國也從門口堵了過來,眼神警惕。
林向陽心中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
他立刻意識到,這肯定是王翠花搞的鬼!
隻有她會用這種“浪費糧食”的冠冕堂皇理由來打擊報複。
“兩位同誌,請先彆急。”
林向陽示意弟妹稍安勿躁,語氣平靜卻不失恭敬:
“確實是我在向鄰居們推廣水培豆芽的技術。但這絕不是浪費糧食,恰恰是為了在糧食緊張的時期,用最少的糧食產出更多的食物,響應上級‘瓜菜代’的號召。”
“說的好聽!”
那個年輕點的乾事哼了一聲,“豆子不是糧食?多少人餓肚子,你們卻拿豆子去生什麼芽?還鼓動大家都這麼乾?失敗了算誰的?這不是浪費是什麼?”
“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