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粗鹽水混合著玻璃碴,濺得到處都是。
整個實驗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聲音來源。
李立國僵在原地,臉色煞白,握著玻璃棒的手微微顫抖,看著地上那一攤狼藉,腦子裡一片空白。
孫小梅“啊”地驚叫一聲,捂住了嘴。
同組的另一個男生也傻了眼。
“怎麼回事?!”鄭老師臉色一變,快步走了過來。
馬師傅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箭步衝過來,看到地上那堆閃爍著昂貴光澤的玻璃碎片,臉瞬間黑成了鍋底,痛心疾首地指著李立國,聲音都變了調:
“你!你你你!我說什麼來著!進口的!硬質玻璃燒杯!全校就這幾個!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李立國這才反應過來,嚇得語無倫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它……是它自己滑下去的……”
“放屁!”
馬師傅氣得口不擇言,“我親眼看見你使勁攪!毛手毛腳!這燒杯多少錢你知道嗎?賠!必須賠!照價賠償!”
鄭老師看著這場麵,也是頭疼不已。
他了解馬師傅對這些器材的感情,也清楚這燒杯的價值,對於普通家庭的學生來說,確實是筆不小的負擔。
李立國家裡條件一般,一聽“照價賠償”,腿都軟了,帶著哭腔道:“馬師傅,鄭老師,我……我真賠不起啊……”
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
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也有事不關己看熱鬨的。
人群裡,一個穿著體麵、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笑意的男生,抱著胳膊,正是馬科長的侄子馬衛國。
他陰陽怪氣地低聲道:“嘖,某些人就是沒輕沒重,好東西到了手裡也留不住,淨糟蹋東西。”
這話無疑是在李立國傷口上撒鹽,也隱隱將矛頭指向了與李立國同組的林向陽——誰讓他是這個組的成員呢?
林向陽沒有理會馬衛國的風涼話。
他蹲下身,避開玻璃碴,仔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
這進口燒杯的玻璃材質確實優異,碎裂後的斷口呈現出貝殼狀的均勻紋路。
他腦海中迅速檢索著替代方案。
實驗不能中斷,否則整個小組的成績都會受影響。
而缺少了關鍵的反應容器——燒杯,尤其是進行到後續蒸發結晶步驟時,需要耐熱均勻的器皿,普通的國產燒杯或飯碗很難達到理想效果,且更容易炸裂。
直接購買賠償?
且不說價格,時間上也來不及。
鄭老師和馬師傅的爭論聲、李立國的哀求聲、周圍的議論聲,混雜在一起,讓實驗室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鄭老師,馬師傅。”
林向陽站起身,聲音平靜地開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指著實驗台上那些剩下的、相對普通的國產玻璃器皿,以及旁邊一個被丟棄的、原本用來裝酒精的廣口墨水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