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梅繼續道,“但他也沒說啥,就在本子上記了幾筆,然後說會讓李主任定奪,讓我們近期……嗯,‘注意影響’。”
“注意影響……”
林向陽默默重複著這四個字,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劉乾事隻是執行者,真正的風向,需要看街道一把手李愛華主任的態度。
而舉報能直接捅到街道,並且用詞如此精準狠辣——“課外牟利”、“地下工廠”,這絕不是普通鄰居發發牢騷那麼簡單。
是誰?
幾乎不用細想,一個刻薄算計、臉上總是帶著偽善笑容的麵孔就浮現在林向陽腦海中——王翠花!
隻有她,這個一直覬覦林家撫恤金和房子未果、屢次吃癟的遠房姑媽,才有這樣的動機和惡毒心思。
也隻有她,能精準地抓住這個時代最敏感的政治詞彙來構陷。
看來,上次被衛國“物理清場”以及豆芽技術推廣後她在院裡的名聲掃地,並未讓她真正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用了更陰險的手段。
“大哥,是不是……王姑媽她又……”
曉梅顯然也猜到了,小臉上滿是氣憤。
林向陽擺了擺手,沒有讓她說下去。
心裡知道就行,有些話不能說出口,隔牆有耳。
“沒事,”
他放下水碗,臉上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互助組’幫了院裡那麼多人家,李主任也是知道的。隻要咱們做事合乎規矩,就不怕彆人亂說。”
他嘴上安慰著妹妹,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王翠花的舉報,雖然惡毒,但並非無懈可擊。
關鍵在於街道辦,尤其是李主任如何定性。
“課外牟利”是高壓線,碰不得;但如果是“勤工儉學”、“勞動實踐”或者“鄰裡互助”,那就在政策允許甚至鼓勵的範圍內了。
關鍵在於,如何讓李主任相信,並且願意為他們背書。
直接去解釋?顯得心虛。
被動等待處理?太過冒險。
必須主動做點什麼,既能展現價值,又能契合上麵的政策導向。
他想起剛剛在音樂課上的經曆,想起蘇老師關於文藝彙演的邀請,又聯想到“互助組”這段時間幫鄰裡解決的種種小麻煩……一個模糊的計劃逐漸在腦海中成形。
“曉梅,”林向陽吩咐道。
“把咱們幫院裡鄰居修好的東西,還有那些收到的小禮物,比如張嬸送的鞋墊、趙奶奶給的菜乾,都歸置一下,心裡有個數。另外,‘互助組’的那個‘義務勞動記錄本’,你再仔細核對一遍,確保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嗯!”曉梅重重點頭,大哥的鎮定感染了她,她也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