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清脆的鳴金聲穿透廝殺後的餘響,蓋過了淩操的怒吼。
他正揮著環首刀,紅著眼要往烏桓營壘衝,聞言動作猛地一頓,刀刃劈在半空,濺起幾粒塵土。
他狠狠啐了口口水:“啐!便宜這群胡狗了!”
身後的士卒們見狀,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按軍規,屯將衝鋒,麾下士卒必須緊隨其後。
先登陷陣的功勞雖誘人,可麵對烏桓營寨密不透風的箭雨,衝上去無異於送死。
此刻鳴金收兵,簡直是救了他們一命。
有人悄悄抹了把額角的冷汗,暗自慶幸這聲金響來得及時。
有人則是暗想能不能走關係,換個屯待。
不遠處的高坡上,何方勒著馬韁,看著淩操悻悻收刀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淩操是真悍不畏死,簡直是個打仗不要命的瘋子。
可他不知道,淩操心裡卻覺得真正的瘋子是何方。
隻不過何方平時太裝......
戰場打掃得很快,漢軍士卒收殮了陣亡弟兄的屍體,收繳了烏桓人丟棄的環首刀、角弓,還有幾十匹胡馬。
何方沒讓隊伍進城,而是選了甘陵城西三裡處的一處高坡安營下寨。
這高坡視野開闊,能俯瞰烏桓營寨的動向,且地勢較高,不易被偷襲。
更重要的是,甘陵城內早已人滿為患,百姓、守軍擠在一起。
一千多騎卒帶著近三千匹馬進城,進去容易出來難。
到最後反而失了騎兵的機動性。
後世名將張巡的教訓,不是一般的深刻。
“豎起拒馬!”
“挖好壕溝!”
“布上斥候!”
各級軍官高聲傳令,士卒們不敢怠慢,紛紛扛起木料、拿起鐵鏟,動作麻利地搭建營寨。
簡易拒馬很快立了起來,交錯的削尖木料形成一道屏障。
壕溝雖不深,卻也能阻擋騎兵突襲。
與此同時,營寨內炊煙嫋嫋升起,何方麾下有一屯輔兵是不參與戰鬥的。
主要負責的就是生火做飯,提前製作拒馬、修葺武器,照料馬匹等雜活。
......
甘陵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得益於何方的突襲,本來被脅迫攻城的數千百姓,進入城中。
街巷裡擠滿了避難的百姓,哭聲、罵聲、孩童的啼哭聲交織在一起。
糧食短缺的問題愈發嚴重,連士族家裡都開始縮減用度。
當然,其實世家大族裡的存糧還有不少,但是,誰知道烏桓人會困城多久呢......
甘陵國相周崇和甘陵王劉忠站在城樓上,望著三裡外漢軍安下的營寨,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周相,何司馬不肯進城,這可如何是好?”
劉忠數日沒有睡好,連衣服都沒換,此刻穿著皺巴巴的王袍,臉色蒼白。
“烏桓人勢大,光靠城外那點騎兵,能擋得住嗎?
進城拒守,咱們還有城牆可依啊!”
周崇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漢軍營寨上:“王上所言極是,可何司馬此舉,想必有他的考量。
或許……他是想保持騎兵的機動性,方便襲擾烏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