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櫃子裡找到兩個剩饅頭,配著鹹菜疙瘩吃起來。
光吃不喝有點口乾,開水瓶裡空空如也,無奈之下,鄭剛艱難來到院子中,打開水龍頭猛的灌了幾大口。
半個小時過後,吃飽喝足。
鄭剛打算去村裡衛生室買消炎藥,但他又怕自己此時這副模樣會嚇到彆人。
稍微沉思,他決定找鄰居幫忙。
不妙的是,左右鄰居都不在家,他們去外地打工,要到年關才回來。
也就是說,鄭剛現在麵對三大困境。
一,無法親自出門。
二,家裡沒有電話。
三,找不到人幫忙。
老婆去了丈母娘家,兩個孩子都在鄉鎮讀書,獨留鄭剛一人在家,此刻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恰恰鄭剛眼下最需要消炎藥。
“已經過去一夜,如果再不搞點消炎藥用上,萬一感染起來,促使傷口進一步蔓延,隻怕我這大腿也會很危險。”
鄭剛坐在客廳中椅子上,閉目盤算,同時感受到膝蓋上傳來陣陣錐心之痛,大有感染的意思。
“看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否則,就隻有在家等死,爛在家裡了。”
驀然間,鄭剛想起一個東西,身子在地上急速動起,向院中左邊一個小倉庫移動而去。
打開小木門,進入其內,裡麵灰塵遍布,蛛網東扯西拉,有種很久沒有打掃過的樣子。
這間屋子裡,存放著一些廢棄家用電器和各種生活用品等等。
鄭剛翻箱倒櫃找了一會,終於從牆角處找到一個一米來長的玩具車。
“找到了。”
隻見此車四個輪子都如腦袋大小,車身為紅色塑料,上麵還有一個方向盤。
望見這輛玩具車,鄭剛瞬間想起三年前。
那時鄭剛小舅子的媳婦剛生下二胎,他送去這輛玩具車,遭到了嫌棄,最後沒有辦法,隻好把玩具車帶回來,放著一直未動。
“唉!如此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幸虧當時他們拒絕了這個玩具車,不然,我今日恐怕無法踏出這個家門。”
鄭剛歎息聲中,稍微使勁將玩具車拖出小倉庫,來到院子裡。
用毛巾擦掉玩具車上灰塵後,露出一具酷似嶄新的車身。
他坐在玩具車前,頭剛好高出車身一截,仔細打量車輪子。
“是硬塑料輪子,應該可以承受住我的重量,畢竟我現在少去兩條腿,重量比先前輕了不少。”
鄭剛小心翼翼爬上玩具車,但車座空間太小,不能坐進去,權衡之下,他索性不坐進去,兩條大腿就在外麵。
人坐上去後,也能承受住重量,但就是沒有動力。
“原本是可以充電的,三年未用,內部零件和電池早就報廢,如此看來,唯有用雙手來做動力。”
鄭剛人在車上,雙手想要放在地麵去扒路前進,可試了幾次,手與地麵始終相差十來厘米。
他眼睛四下一掃,看見對麵棚子裡那把鋤頭。
二十分鐘後。
鄭剛用鋤頭向下推著地麵,出了家門,來到村中主路上。
玩具車上有方向盤,每次偏航後,他都會停下來轉動方向,然後接著繼續用鋤頭推地麵。
到村後麵衛生室,距離相隔三百多米,雖說村裡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去外地打工了,事實仍有一些大叔大媽留守在村裡。
路邊有幾位正在閒聊的大媽看見鄭剛模樣後,個個錯愕萬分。
這些大媽在村子裡生活了大半輩子,自然認得鄭剛,他們紛紛圍上來。
鄭剛也不藏著掖著,把鋸腿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大媽們得知鄭剛是因為血栓自己鋸掉了自己腿,個個表示同情,甚至還當場從兜裡掏錢捐給他。
“你這孩子,不打麻藥就能鋸掉自己雙腿,真是條漢子。”
“我們這幾個老太婆也沒有什麼收入,身上隻有這麼多,你彆嫌少。”
“收下吧!給自己買點補品吃。”
鄭剛感動涕零,雙眸濕潤,望著幾位大媽手中湊的幾百塊錢,他沒有接受。
“謝謝你們!我……不能要。”
鄭剛擦擦眼淚,手上鋤頭動起,頂著路麵,玩具車繼續向村後行去。
車子然移動速度不是很快,可他相信,隻要自己還沒有死,三百多米距離,他能到達。
鄭剛移動起來時,身後傳來那幾位大媽的議論聲。
“鄭剛命可真夠苦的,三歲死了爹,四歲死了娘,最後天降大運娶了一個媳婦生了兩個娃。
眼看把孩子養大就要享清福,誰曾想,又遇到這檔子倒黴事,腿沒了。”
“他那個媳婦好像心不在鄭剛這裡,鋸腿這麼大的事情,媳婦竟然不在身邊,真是夠無情的。”
“我還聽說他那個小舅子也不怎麼待見鄭剛,這麼多年來,他那個小舅子一次都沒有進過鄭剛的家門。”
幾位大媽句句紮心話語落在鄭剛耳朵裡,雖是令人傷心,但卻說的一點都不假。
鄭剛牙關緊咬,雙目通紅,一寸一寸移動著,距離幾位大媽越來越遠,那些閒言碎語聲音漸漸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