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那扇毫不留情關上的門,像一道最終的閘口,不僅將曹詩琪隔絕在奢華的公寓之外,更像是在她與那個充滿血腥與秘密的“漩渦”之間,劃下了一道冰冷刺骨的界限。他最後的警告,如同淬了冰的鎖鏈,纏繞在她的脖頸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窒息的痛感。
離開南江。
忘記一切。
這八個字,像兩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她幾乎要碎裂的脊梁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棟大樓,怎麼穿過依舊有些混亂的大堂,怎麼重新走入那片冰冷雨幕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卻遠不及心底那股寒意刺骨。
回到那個狹小、破敗、卻在此刻顯得無比“安全”的出租屋,她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沒有開燈,黑暗中隻有窗外淅瀝的雨聲和她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
她抬起手,攤開掌心。即使在剛才被陳峰拖拽、推搡的混亂中,她也憑借著一股近乎本能的力量,死死攥住了某樣東西——那樣東西此刻正硌著她的掌心,帶著金屬的冰涼和紙張的粗糙觸感。
是那把黃銅鑰匙嗎?不,鑰匙在離開書房時,她下意識地、幾乎是懷著一種莫名的眷戀與不甘,將它塞回了筆筒。那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舉動,仿佛將那段與母親青春相連的唯一信物歸位,就能暫時切斷那令人窒息的關聯。
那她手裡攥著的是什麼?
她顫抖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被雨水模糊的微弱天光,看向自己的掌心。
不是鑰匙。
是一個……極其小巧、扁平的、金屬材質的u盤。銀灰色的外殼,沒有任何品牌標識,隻在邊緣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微劃痕。
這是……從哪裡來的?
記憶如同卡頓的膠片,飛速倒帶——陳峰將她推出書房門的瞬間,他抓住她胳膊的手似乎極其短暫地、用力地緊握了一下,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就在那一瞬間,她感覺有一個冰冷堅硬的小東西,被強行塞進了她緊握的掌心!
是陳峰!
是他趁著自己被推搡、心神大亂的間隙,將這個u盤塞給了她!
為什麼?
他剛才不是還聲色俱厲地警告她離開、忘記一切嗎?為什麼轉眼又冒著巨大的風險,將這樣一個東西交給她?
這u盤裡……藏著什麼?
是更致命的秘密?還是……他無法宣之於口的、指向最終真相的……鑰匙?
巨大的困惑和一絲重新燃起的、危險的希望,像兩股交織的電流,瞬間貫穿了曹詩琪冰冷的身體。陳峰的行為充滿了矛盾,這矛盾本身,就預示著極不尋常的內情!
她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到書桌前,打開那台老舊的筆記本電腦。等待開機的幾十秒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電腦屏幕幽幽的藍光映亮了她蒼白失措的臉。
插入u盤。
係統識彆。
彈出一個窗口。
裡麵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文件夾,命名簡單到詭異——【項目檔案錦瑟年華】。
錦瑟年華!
那個讓韓誌國教授諱莫如深、讓母親林晚倉皇逃離、讓沈屹舟痛苦半生的校企合作項目!
曹詩琪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她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手指,點開了那個文件夾。
裡麵沒有設計圖,沒有合同文本。
隻有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名是一串毫無規律的字母和數字組合,像是自動生成的。
她雙擊點開。
播放器窗口彈開,畫麵先是漆黑一片,然後猛地亮起——是一個看起來像是高端會所或者私人俱樂部的房間,裝修奢華,光線暖昧。鏡頭似乎有些晃動,像是偷拍。
畫麵中央,是幾個男人圍坐在沙發上。曹詩琪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認出了其中一個人——雖然比現在年輕很多,眉宇間帶著意氣風發的張揚,但那五官輪廓,分明就是沈屹舟!而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麵容威嚴、眼神銳利、與沈屹舟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他的父親,屹舟集團當時的掌舵人,沈兆安。
他們在交談,但因為錄製設備的關係,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夾雜著電流的雜音。隻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詞彙:
“美院……那幾個學生……資質不錯……尤其是那個叫林晚的……”(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項目要快……品牌形象……必須一炮而紅……”(沈兆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版權問題……要處理乾淨……不能留後患……”(另一個聲音)
“……放心……我有數……她會簽的……”(年輕的沈屹舟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冷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曹詩琪的心沉了下去。他們談論的是母親!他們在計劃著什麼?“版權問題”?“她會簽的”?母親簽了什麼?
畫麵突然切換。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像辦公室的地方。隻有沈屹舟和另一個穿著西裝、像是律師模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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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將一份文件推到沈屹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