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破碎的、用儘生命最後力氣擠出的“是……爸……”,如同在曹詩琪早已被冰封的思維湖麵上,投下了一顆足以炸裂整個冰層的深水炸彈。
不是他。
是沈兆安。
他的父親。
苑苑的死……和沈屹舟的父親有關?!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遠比認定沈屹舟是凶手更讓她毛骨悚然,更讓她通體冰涼!如果連沈屹舟都可能是被更龐大、更黑暗力量操縱的棋子,甚至是……替罪羊?那這潭水,究竟有多深?那個“漩渦”的核心,到底隱藏著怎樣駭人聽聞的真相?!
與此同時,病房內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如同死神的鐮刀劃過空氣,瞬間將曹詩琪從巨大的震驚中強行剝離出來!紅色的警示燈在儀器屏幕上瘋狂閃爍,映照著沈屹舟再次失去意識、甚至生命體征急劇下滑的灰敗臉龐。
“嘀——嘀——嘀——!!”
腳步聲!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從走廊由遠及近!
曹詩琪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醫生和護士!她被發現了!
幾乎是求生的本能,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地從椅子彈起,甚至來不及再多看沈屹舟一眼,更顧不上消化那石破天驚的三個字。她慌不擇路地衝向病房自帶的衛生間,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瓷磚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外麵病房門被猛地撞開,人聲、儀器聲、急促的指令聲混雜成一片。
“血壓驟降!”
“心率失常!”
“準備腎上腺素!”
“快!除顫儀!”
混亂的搶救聲隔著門板模糊地傳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曹詩琪的心上。她蜷縮在衛生間的角落裡,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卻無法隔絕那象征著生命流逝的、令人絕望的喧囂。
沈屹舟……他會死嗎?
就在他剛剛說出那個可能顛覆一切的關鍵信息之後?
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她胸腔裡翻騰。有恐懼,有對他瀕死狀態的莫名揪心,有對那個未儘真相的極度不甘,更有一種……如果他就此死去,所有秘密將隨之徹底埋葬的、巨大的空虛感。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嘈雜聲漸漸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沉重的寂靜。隻有儀器恢複了規律的、但依舊微弱的滴答聲,證明著搶救暫時取得了成效,但人也並未脫離危險。
曹詩琪不敢出去。她像一尊石雕,凝固在冰冷的黑暗中,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有護士進出換藥、記錄數據的聲音。
有低低的交談聲,似乎是醫生在向趕來的陳峰交代情況。
“……情況非常不穩定……大腦缺氧……再次昏迷……能否蘇醒……看天意……”
陳峰沉重的、幾乎聽不見的回應。
然後,腳步聲逐漸遠去。病房門被輕輕關上。
周圍重新陷入了死寂。
曹詩琪又等了很久,直到確認外麵再沒有任何聲響,她才敢極其緩慢地、轉動衛生間門的把手,推開一條縫隙。
病房裡隻剩下壁燈昏黃的光線,和儀器屏幕幽幽的藍光。沈屹舟依舊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搶救和那句石破天驚的囈語,都隻是她瀕臨崩潰下的幻覺。陳峰也不在,或許去處理後續事宜,或許就在門外守候。
她像一抹遊魂,悄無聲息地溜出衛生間,最後看了一眼病床上那個仿佛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然後頭也不回地、以最快的速度,沿著原路逃離了這間充斥著死亡氣息和驚天秘密的病房,逃離了這座森嚴的療養院。
重新回到城市喧囂的街頭,冰冷的夜風撲麵而來,她才感覺自己仿佛重新活了過來,但心臟依舊被那隻名為“真相”的冰冷巨手死死攥住。
沈兆安。
屹舟集團的創始人,沈屹舟的父親。
一個在商界叱吒風雲、手段狠厲、連自己兒子似乎都充滿畏懼從視頻中沈屹舟的態度可見一斑)的人物。
他為什麼要害死苑苑?是因為苑苑對沈屹舟的糾纏可能影響家族聲譽或商業利益?還是因為……苑苑發現了什麼更致命的、關於沈兆安或者屹舟集團的秘密?
母親林晚的倉皇逃離,是否也與沈兆安有關?不僅僅是因為情感創傷和商業算計,更是因為……她察覺到了某種危險?
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這個隱藏在沈屹舟痛苦麵具之後的、更龐大、更恐怖的陰影。
陳峰知道嗎?他給的那個u盤,裡麵隻有“錦瑟年華”項目早期的視頻,是否就是為了引導她,在不直接背叛沈屹舟的前提下,讓她自己去發現沈兆安的存在和可疑?他那句“彆再成為下一個”,指的不僅僅是沈屹舟可能帶來的危險,更是沈兆安代表的、更冷酷無情的勢力?
那個匿名電話的威脅,是否也來自沈兆安方麵的人?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她。如果對手是沈兆安那樣的人物,她渺小得如同螻蟻,任何一點試圖撬動真相的行為,都可能被輕易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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