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你可回來了！你一定要幫幫阿姨啊！”
王淑芬一看到葉鋒，就仿佛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枯瘦的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身體不住地顫抖。
葉鋒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想掙脫，但感受到對方那份絕望的力量後，還是忍住了。
他扶住情緒激動的大媽，眉頭緊鎖：“王阿姨，您先彆急，出什麼事了？先進屋說。”
他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那間狹小而出租屋的門。
一股混合著泡麵和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王淑芬像是完全沒聞到，踉蹌著跟著他走了進去，一進屋，就再也支撐不住，捂著臉，“嗚”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淒厲而絕望，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恐懼。
葉鋒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給王淑芬倒了杯水，默默地等著她情緒稍微平複一些。
過了足足五分鐘，王淑芬的哭聲才漸漸變成了抽泣。她抬起那張布滿淚痕和皺紋的臉，從兜裡哆哆嗦嗦地掏出一部老舊的智能手機，遞到葉鋒麵前。
“小葉，你看……你看我女兒……我的麗麗……”
葉鋒接過手機，屏幕上是一段視頻，畫質很差，晃動得厲害，顯然是偷拍的。
視頻的背景，像是一個巨大的、被鐵絲網和高牆圍起來的工廠園區。
鏡頭對準了一間辦公室模樣的屋子。
一個年輕女孩，正跪在地上，被一個滿臉橫肉、手臂上紋著蠍子圖案的男人，用一根黑色的電棍，狠狠地抽打著後背。
女孩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不住地抽搐，但那個男人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加猙獰。
旁邊，還有幾個手持棍棒的男人，在獰笑著圍觀。
葉鋒的瞳孔，在一瞬間，猛地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狀！
雖然視頻模糊，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孩——王淑芬的女兒，李麗。一個剛上大二的、很文靜的姑娘，前幾個月放暑假回來時，還很有禮貌地喊過他“葉鋒哥”。
“這……這是怎麼回事？”葉鋒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有些沙啞和冰冷。
“被騙了啊！我那傻女兒，被人給騙了啊！”王淑芬捶著自己的胸口，悔恨地哭喊道。
在王淑芬斷斷續續、顛三倒四的哭訴中，葉鋒總算拚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一個月前，李麗在網上看到了一則招聘信息，說是去東南亞一個叫“永昌科技園”的地方，做網絡客服，月薪兩萬，包吃包住，還報銷來回機票。
涉世未深的李麗，被這優厚的待遇衝昏了頭腦，不顧家人的反對，偷偷辦了護照，飛了過去。
剛開始的幾天，她還每天跟家裡報平安，說這邊環境很好，同事也很友善。
可從一周前開始，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聯係不上了。
直到昨天深夜，王淑芬才收到了女兒用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段求救語音和這段視頻。
“媽！救我！這裡是電信詐騙園區！他們逼我騙人，我不肯，他們就打我……媽，我好怕……救我……”
語音的背景音裡，充滿了各種汙言穢語的叫罵和女人的哭泣聲。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報警了。”王淑芬擦著眼淚，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警察同誌態度很好，也給立了案，但是……但是他們說，這事兒涉及到境外，手續很複雜，要通過外交途徑，慢慢來……可我女兒她等不了了啊！你看視頻裡，那些人都是畜生啊！再晚幾天，我怕……我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啊！”
王淑芬說著，又控製不住地大哭起來。
葉鋒沉默地看著視頻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永昌科技園”，眼神變得無比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