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點點頭,忽然坐直身子,神情認真地對孫祺說:
“兄弟,你可想清楚了,箭已射出,沒有回頭路。
這部劇要是不火,那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認。
但如果真的火了,那華藝的臉就丟大了。
他們可不是好惹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是做幕後工作的,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人脈,混口飯吃沒問題。
但你不一樣,你是演員,站在台前。
華藝要是想整你,太容易了。”
這個問題孫祺早就考慮過。
如今這圈子,華藝確實勢力龐大。
就算之前有過王鯨花出走的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付他這樣一個新人,還是輕而易舉。
不過孫祺心裡明白,華藝也撐不了幾年了。
等到了2010年之後,各路資本紛紛進入,華藝這點實力慢慢就不夠看了,再加上他們搞“去電影化”,走下坡路是遲早的事。
隻是眼下這個階段,他確實有點以卵擊石的感覺。
眼前的機會太難得了——一旦成功,名聲、資曆、資金,都會隨之而來。
他實在舍不得放棄。
拚一次,從單車變成摩托。
再說,我已經是重生的人了,還怕什麼?大不了低調幾年。
想通之後,他對楊帆堅定地說:
“凡哥,你放心,我不怕。
年輕時不拚一把,我心不甘。”
“哼,真蠢。”
一個冷淡的聲音從後麵的休息室傳來。
俞非鴻外表高冷,其實是個典型的南方女孩,性格並不強勢,但很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平時隨和,可一旦下定決心,就會變得格外固執。
她高中時有個好朋友,幾年前因白血病去世。
這件事讓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死亡的含義。
世紀初,她讀到一本叫《銀杏,銀杏》的小說,那種對生命無常的感觸再次湧上心頭,於是她決定將這些情感拍成電影。
資金不夠,她就接戲賺錢,甚至抵押了房子。
劇組難搞,她就動用人脈,四處找朋友幫忙。
覺得自己導演能力不足,她便回到母校進修。
正是因此,她成了《那些年》的副導演,也認識了師弟孫祺。
學導演不僅要會拍,後期剪輯同樣重要。
這天上午,她跟著青影廠的剪輯師忙了一上午,中午時身體不舒服,沒胃口,小腹隱隱作痛。
她乾脆沒去吃飯,在剪輯室的休息間睡午覺。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電話響,還有人說話,把她吵醒了。
等她慢慢清醒過來,正好聽到孫祺和楊帆的對話。
她並非故意,等她完全醒來時,兩人的談話已經快結束了。
從他們的交談中,她大概明白了情況——孫祺似乎要和楊帆一起對付華藝,跟華藝對著乾。
她的朋友很多都是“京圈”裡的人,她自己也算其中一員。
她很清楚,現在的娛樂圈,京圈有多強。
聽到孫祺那小子信口開河地說不怕,她覺得必須好好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弟。
所以她才說了那句“真蠢”。
走出休息室,看著兩人驚愕的表情,俞非鴻神色如常,優雅地坐在他們對麵,翹起腿,端起桌上的花茶,輕輕抿了一口。
從俞非鴻走出來開始,孫祺就一直張著嘴沒合上。
原來房間裡還有彆人!
這花茶原來是她的。
放下茶杯,俞非鴻平靜地掃視兩人,語氣從容不迫:
“你們兩個,對京圈一無所知。”
楊帆倒吸一口氣,孫祺瞥見這家夥麵對這位成熟女性時,竟露出一副癡迷的模樣。
孫祺心裡不屑:真沒出息。
“師姐,這話怎麼講?”
“京圈”是京城文藝圈的簡稱。
最初是由一些部隊大院裡的文藝界人士創建,他們大多是機關家屬院裡長大的乾部子女,背後有軍政文工團等部隊文藝單位的背景,也被稱為大院子弟。”
“其中最出名的大院子弟有王碩、薑紋、陳虹、鄭小龍等人,後來陸續加入的還有導演馮小剛、徐靜蕾、大小王兄弟、張藝白、趙寶剛、葛優、石康等。”
俞非鴻稍微停頓了一下,想從孫祺臉上看出驚訝的神色,卻什麼也沒看到,隻好繼續解釋。
“京圈是一個由很多成員組成的大家庭,國內大多數知名的演員、導演都住在京城,這些導演、演員、編劇幾乎占了全國同行的七八成,在娛樂圈有著極大的話語權。”
“而華藝公司幾乎全是京圈的人,資源豐富、人脈廣泛、機會多。
它是京圈的代表。
你們現在就想跟華藝對著乾?”
“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孫祺前世也聽說過“京圈”的傳聞,但作為普通人,他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
隻是根據後來華藝衰落的結果,他認為所謂的“京圈”雖然強大,但也有限度。
聽完俞師姐的解釋,孫祺心裡也不平靜。
不管京圈是否讓人喜歡,單論影響力,這個時期確實無法否認,華夏娛樂圈基本上被京圈掌控,占據主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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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有點難辦。
孫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眼前明明有一塊誘人的蛋糕,卻吃不到嘴裡,這種感覺真是憋屈。
他在心裡反複權衡:
我是重生者,能在華藝甚至整個京圈的打壓下闖出一片天地嗎?
在北影打下的基礎,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付之一炬?
到底值不值得?
孫祺心煩意亂,看到茶幾上的煙盒,下意識伸手去拿,抬頭卻正對上俞師姐的目光,隻好又把手收了回來。
看著孫祺這副樣子,俞非鴻冷豔的臉上露出初冬寒梅般的笑容。
“臭小子,怕了?”
孫祺雖然心裡也欣賞這位姐姐的美貌,嘴上卻不肯認輸:
“怕什麼?就算得罪了又能怎樣?我還年輕,大不了慢慢來。”
“喲,挺有骨氣嘛?”
俞非鴻先調侃了一句,隨後語氣變得認真,帶著幾分認可。
“小祺,這段時間我觀察下來,你天賦出眾,才華橫溢,讓我對你生出幾分欣賞。”
她話鋒一轉,略帶好奇地問:
“不過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急?”
時間不等人。
上天給的機會如果不抓住,反而會留下遺憾。
孫祺沒有直接回答,他不能透露自己是重生者,更不能說出眼前的機會有多難得,不願放棄。
隻能換個角度解釋。
“師姐,這部劇確實很有潛力,我全程參與演出,還追加了投資,我對它充滿信心。”
俞非鴻聽完,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