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柱還在升,細得像一根針紮在天邊。我手指上的導流槽已經凝固,能量回路閉合完畢。無人機信號被乾擾前最後傳回的畫麵是車隊輪廓,方向正對b號據點。
“調頻到三七二波組。”我對通訊台說,“啟動空中感應陣列。”
王強站在指揮室門口,戰術背心還沒脫。他看了我一眼,沒問要不要追擊趙沉。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陣列成型的瞬間,數據流湧入終端。能量波動頻率鎖定——和風力塔被劫持時殘留的信號完全一致。不是巧合,是同一套控製係統在運作。
“王強。”我抬手調出地圖,“帶上屏蔽裝置,從北坡繞過去。彆開火,隻偵查。我要知道那支車隊是誰的人。”
他點頭轉身,腳步剛邁出門檻,老周的聲音從耳麥裡切進來:“主結界外三百米,發現移動熱源,速度不快,但路徑偏移正常巡邏線。”
我放大監控畫麵。樹林邊緣走出一個人影,穿灰點製式作戰服,左手提著全息投影儀。右耳缺了一角。
是陳隱。
我沒讓警報響起。這種人不會貿然現身,背後一定有局。
“放他靠近到兩百米。”我低聲下令,“狙擊組就位,目標非致命部位,隨時準備壓製。”
王強的小隊已經出發,身影消失在坡道背麵。我盯著屏幕,看著陳隱一步步走進警戒區。他在空地上停下,舉起投影儀。
光束展開,第一幀畫麵就是守夜人基地的三維結構圖。鋼筋混凝土掩體嵌在廢棄地鐵隧道深處,標注清晰:囚禁區、能源核心、控製中樞。
“林川。”他的聲音經過變頻處理,冷得像鐵片刮過玻璃,“張虎正在用你的名字做實驗。”
畫麵切換。二十多個被束縛的人躺在金屬床上,胸口烙印清晰可見——“林川”。
我盯著那串圖像,沒動。
這不是善意示好。灰點從不做虧本買賣。
“蘇晴。”我接通醫療站線路,“把視頻音頻分離,背景音送分析組,重點查回聲延遲。”
她應了一聲掛斷。三分鐘後,結果回來:“音頻有輕微相位差,環境噪音是後期合成的。實際錄音背景應該是封閉空間,帶金屬反射麵。”
果然是假的。
但我不能不動。
張虎的部隊如果真在拿我的名字做人體實驗,哪怕隻有十分之一是真的,我也必須回應。否則人心會散。
我打開加密頻道,直接接通陳隱留在公開頻段的接收碼。
“我可以出兵。”我說,“但你要立個承諾——情報若為虛假,灰點賠五組能源模塊。”
頻道那頭沉默了三秒。
“成交。”他說。
我沒有再問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是他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有了行動的理由。
“王強。”我按下通訊鍵,“改變任務等級,突襲模式。目標坐標已發送,按投影所示位置推進。”
“收到。”他的聲音很穩。
老周在這時報告:“灰點特工沒有繼續前進,也沒有後退。原地站立,像是在等什麼。”
我在地圖上標出幾個製高點。“你帶狙擊組去東側高地,監視他。一旦他試圖聯絡外界,立刻乾擾。”
“明白。”
接下來的四十七分鐘,指揮室裡沒人說話。
終端不斷刷新王強小隊的行進軌跡。他們避開了主乾道,沿著排水渠潛行。屏蔽裝置運行正常,守夜人雷達沒能捕捉到他們的信號。
陳隱一直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直到突襲開始前十五秒,他忽然抬起右手,做了個切斷喉嚨的手勢。
我沒解釋,隻是讓老周盯緊他。
王強那邊傳來破門的悶響,隨後是短暫交火聲。脈衝槍的爆鳴斷斷續續,持續不到十秒。
“控製住了。”王強的聲音重新出現,“基地內部確有囚室,關押人員二十三名,全部昏迷。胸口烙印……是真的。”
我盯著他傳回的畫麵。那些人身上插著導管,連接著不明設備。血液樣本檢測顯示體內含有強效抑製劑,領域活性幾乎歸零。
這不是偽造。
但他們的眼神空洞,呼吸微弱,像是已經被抽走了某種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