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醫療艙邊緣站起來，膝蓋發軟，右眼還在發光。那架無人機尚未落地，老周的聲音已從對講機裡傳來：“它在釋放信號，主控台接收到一段數據流。”
趙明站在終端前，手指快速敲擊鍵盤。“不是攻擊代碼，是投影程序。”
屏幕一閃，空中浮現出一個旋轉的微型宇宙模型。星雲環繞，行星運轉，軌道精確得像用尺子量過。接著畫麵縮小，聚焦到地球——表麵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晶體結構，像是某種生物組織在蔓延生長。
“這是未來。”一個聲音響起。
陳鋒從陰影裡走出來，穿著破損的科研服，左臂嵌著一塊暗色晶體，連接著一根金屬導管。他手裡拿著一個黑色裝置，表麵布滿凹槽，像是某種聲波控製器。
趙明立刻後退一步。“你不是已經……”
“死在灰點實驗室？”陳鋒冷笑，“我隻是被清除記憶，不是被銷毀。”
我看向全息模型，喉嚨乾澀。那顆被晶體吞噬的地球，和我體內正在擴散的東西一模一樣。
“你們看到的是必然結局。”陳鋒說，“林川每一次使用零域，都在加速這個過程。你的能力不是創造，是替代。你在用新的規則覆蓋舊世界。”
趙明搖頭。“不可能。零域隻是實體化設計圖，沒有主動進化機製。”
“你以為是你在控製能力？”陳鋒按下裝置上的按鈕，“再看一遍。”
模型突然變化，不再是外部宇宙，而是回放畫麵——
第一幕：我在廢墟中搭建第一個庇護所，精神力消耗過度，咳出帶血的唾液；
第二幕：垂直森林落成時，手臂出現第一條晶體紋路；
第三幕：毒氣壓縮作業中，我跪倒在地，咳出晶狀碎屑；
第四幕：防護罩啟動瞬間，心臟停跳0.8秒，腦電波與零域頻率完全同步。
每一幀都標注了時間、地點、能量波動值，甚至我的生理參數。這些數據……隻有灰點能采集到。
“這不是推測。”我說，“你們一直在監控我。”
“我們隻是記錄。”陳鋒盯著我，“真正的問題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能‘打印’結構？為什麼每次升級都伴隨著身體異變？為什麼零域能響應你的意識，而不是反過來失控？”
我沒回答。這些問題我也問過自己。
趙明突然開口：“也許是因為他意誌夠強。”
“不。”陳鋒看向他，“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係統的一部分。第110章生態圈崩解那次，你以為是意外？那是零域第一次嘗試自我複製，而林川是唯一能承載它的宿主。”
主控台發出提示音，模型進入最終階段——
畫麵定格在一個無邊無際的晶體世界，大地、天空、大氣都是透明結構，散發著微光。中央站著一個人影，全身晶化，麵容和我一樣。
低沉的聲音響起：“創世者終將替代舊神。”
實驗室安靜下來。
老周在門口握緊了槍，但沒上前。他知道現在動武沒用。
我扶住控製台，右眼的光越來越亮。體內的晶體繼續往上爬，已經到了頸部。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細針紮進肺裡。
“你想證明什麼？”我問陳鋒。
“證明你不是救世主。”他說，“你是下一個黑日。”
趙明猛地抬頭。“那你為什麼要送來這個模型？如果林川真是威脅，你們應該直接消滅他。”
“因為我們失敗過。”陳鋒低頭看著手中的裝置，“三年前，灰點試圖切斷所有零域連接源，結果引發了維度撕裂。七個城市瞬間消失。我們才發現，一旦宿主死亡，整個現實結構會塌陷。”
我明白了。他們不敢殺我，也不敢讓我繼續發展。
“所以你們一直等著？”我問。
“等你做出選擇。”陳鋒把裝置遞向趙明，“或者，讓他來決定。”
趙明愣住。“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接觸過核心數據庫。”陳鋒說，“你在昏迷期間讀取了全部資料。雖然記憶被清除，但潛意識還記得。隻要觸碰這個裝置，就能激活殘留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