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舊傷還在發燙,像有東西在皮膚底下緩慢移動。我盯著終端屏幕,監控畫麵靜止在東區廢廊道入口,最後傳回的畫麵是灰黑色金屬顆粒墜落後的殘影。係統提示信號中斷已持續四小時。
手腕上的生物警報器突然震動。
不是守夜人頻率,也不是設備故障代碼。這是小雨的生命體征波動警報,數值衝到了危險區。我立刻調出她的定位信號,發現她不在醫療站,而在東區外圍綠化帶邊緣。
我抓起通訊器按下頻道:“蘇晴,小雨出事了。”
“我已經在路上。”她的聲音很快傳來,“監測顯示她的心率超過一百八十,細胞代謝異常。”
我沒再說話,強製接入零域。識海像是被壓著一塊燒紅的鐵片,剛動念頭就傳來悶痛。但我還是拉出了防禦工事藍圖——合金隔離牆,三層結構,覆蓋東區缺口段。
意念注入現實時,圖紙隻成型了一半。能量流動遲緩,結構邊緣不斷剝落。我咬住後槽牙,把剩下的精神力壓進去。牆體終於閉合,在監控恢複的瞬間,我看到了畫麵裡的東西。
三米高的向日葵群立在廢棄綠化帶中,花盤寬大,表麵覆蓋著暗紅色黏液。它們的莖乾粗壯,根係已經撕裂混凝土路麵,正往地下管道延伸。其中一個花盤緩緩轉動,對準了遠處一輛巡邏車。
我立刻發出指令:“所有人員撤離東區,封鎖地下通道。”
話音未落,監控畫麵劇烈晃動。小雨出現在鏡頭裡,她站在兩株向日葵之間,雙手抬起,掌心藤蔓伸展而出,纏上其中一株植物的莖乾。那株向日葵明顯顫動了一下,花盤停止轉動。
“她在嘗試控製它們。”蘇晴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出,“但她的身體撐不住。”
我沒有回應,繼續維持隔離牆的能量輸出。可就在這一刻,圖紙開始自動吸收我的零域能量。每一次補充都像在往裂縫裡倒水,流失得比注入更快。右手舊傷裂開,血順著指縫流到終端麵板上。
小雨突然跪倒在地。
監控畫麵裡,她的鼻腔流出鮮血,滴在腳邊地麵。可她的藤蔓沒有收回,反而更深地紮進植物體內。那幾株向日葵的動作逐漸放緩,直到完全靜止。
蘇晴趕到現場,蹲下身檢查小雨的狀態。她打開便攜檢測儀,幾秒後臉色變了。“林川,她的白細胞數量在瘋狂波動,細胞周期完全紊亂。這不是單純的激活,是分裂和死亡在同時發生。”
“把她帶回來。”
“我已經在拖她走了。”蘇晴用力架起小雨,“但她剛才說了句話——‘它們不是敵人,是餓了’。”
我盯著屏幕,腦中閃過世界樹幼苗投射出的地球生態全息圖。那些植物的反應不像攻擊,更像是……尋找資源。
隔離牆的能量曲線再次下跌。我試圖補充電流,卻發現零域反饋越來越弱。就在我準備放棄強控、改用物理爆破樁封鎖區域時,控製室內的光線變了。
一道綠光從溫室方向擴散開來。
世界樹幼苗的葉片亮起,一道光幕投射在主屏幕上。畫麵裡是一片乾裂的土地,中央有一處泉眼,泉水泛著微藍光澤。旁邊浮現出符號,直接進入我的意識——“生命之泉,方可滋養新生。”
我沒有猶豫,立刻記錄下圖像信息。這不隻是警告,是解決方案。
我關閉合金牆的零域供能,轉為手動指令:“通知老周,啟用地下爆破樁,封鎖東區所有連接口。暫時不要靠近那些植物。”
“明白。”老周的聲音傳來,“已經布置完畢。”
我靠在座椅上,呼吸沉重。精神力幾乎耗儘,連抬手都有些困難。但我知道現在不能停。
蘇晴回到控製中心,手裡拿著小雨的檢測報告。“她的基因序列正在和某種外部頻率同步,不是被動感染,是主動響應。就像世界樹選擇了她作為接口。”
“說明這些植物也是係統的一部分。”我說,“隻是缺少能量支持,所以變得不穩定。”
“你是說,它們本來不該這樣?”
“它們在求生。”我看向光幕殘留的影像,“而我們沒給它們活下去的條件。”
她沉默了一會兒,“如果真有所謂的生命之泉,它在哪裡?”
“不知道。”我搖頭,“但世界樹不會無緣無故展示這個。”
她轉身準備離開,“我去重新分析小雨的血液樣本,看看能不能提取出共振頻率。”
我點頭,手指仍按在終端上。零域能量日誌顯示,今天的總輸出不足往常四成。我不是在衰弱,是在被排除。趙明那天的設計圖吞噬了我的能量,而世界樹現在傳遞信息也不再通過我主導的路徑。
但它依然在指引。
我輸入指令:開啟自動監測模式,觸發等級設為最高。
屏幕閃了一下,確認執行。
窗外天色漸亮,但光線泛著紅。空氣中有股類似鐵鏽的味道,混著植物腐爛的氣息。遠處的地平線被一片暗黃霧氣籠罩,城市像沉在渾濁的水底。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
掌心的傷疤還在發燙,血液順著指尖滴落,砸在終端麵板上,留下一個暗紅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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