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深處,泥屑斷木被狂暴靈力掀得漫天都是,攪起一場烏煙瘴氣的臟風暴。
墨塵遠懸在半空,靈力鼓蕩,臉黑得跟塊陳年墨錠子似的。
那雙平日裡陰沉沉的眸子,此刻血絲密布,死死盯著腳下被他翻了個底朝天的泥沼。
一刻鐘了。
整整一刻鐘,他跟頭沒頭蒼蠅似的,把這方圓百米犁了一遍又一遍。
強橫掌印砸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大坑,淩厲指風削斷碗口粗的毒木,連水下盤根錯節的老藤都給撕成了碎渣。
可那個本該插翅難飛的臭小子,愣是人間蒸發了。
沒血跡,沒靈力殘留,連半點兒活人氣兒都找不到。
神識掃過去,除了冰冷的泥水、爛糟糟的植被,就是彌漫的毒瘴。
“不可能!”
墨塵遠低吼,嗓子啞得像破鑼,裡頭還藏著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慌。
他清清楚楚記得,那小子早就油儘燈枯,明明就在這片地兒倒下的,
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子血腥混著汗臭的味兒。
可現在,啥都沒了,跟壓根兒沒這人似的。
這感覺,比挨了悶棍還憋屈。
拳頭打在棉花上,惡氣堵在胸口,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堂堂凝脈境後期的修士,追個煉氣境的黃口小兒,
結果讓人耍得團團轉,連人毛都沒撈著?
“遁地秘術?
還是空間法寶?”
墨塵遠腦子裡念頭飛轉,眼神越發陰鷙。
這片破沼澤,不光環境邪門,藏的貓膩還真不少。
他深吸口氣,強壓下火氣。
神識再一次跟潮水似的鋪開,一寸寸仔細掃描,連泥縫兒都沒放過。
他就不信了,一個煉氣修士,
就算走了狗屎運,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徹底藏嚴實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直被他靈力攪得翻江倒海的沼澤,突然詭異地靜了一瞬。
飛濺的泥塊像被按了暫停鍵,連彌漫的毒瘴都仿佛凝固了。
一股說不出的陰冷氣息,混著暴戾和死寂,
跟蘇醒的遠古凶獸似的,從沼澤深處某個方向慢悠悠地彌漫開來。
這氣息……
墨塵遠臉色驟變,猛地轉頭望向那股氣息的源頭。
那玩意兒,讓他靈魂都跟著打顫,陰冷、腥臭,還裹著一股子毀天滅地的瘋狂勁兒。
“吼——!”
震耳欲聾的咆哮,跟九天驚雷似的在沼澤上空炸開。
聲波掃過,水麵劇烈晃動,掀起層層泥浪,周圍的毒木“簌簌”發抖,葉子掉了一地。
墨塵遠瞳孔猛地一縮。
遠處沼澤水麵下,一個老大的黑影正飛速逼近,
破水聲響得嘩嘩的,還夾著骨頭摩擦的“哢哢”聲。
眨眼間,那東西衝出水麵,露出了猙獰全貌——正是之前被他揍得半死,
本以為早涼透了的青銅屍煞!
這會兒的青銅屍煞,比剛才更慘。
布滿裂痕的青銅皮上又添了無數深可見骨的傷口,
有的地方甚至能瞅見白森森的骨頭茬子。
一條胳膊不自然地扭著,顯然是之前被打斷了。
半邊臉都塌了,露出個黑洞洞的嘴,獠牙還缺了幾顆。
但傷得越重,它身上那股凶煞之氣就越濃。
倆空洞眼眶裡,幽綠色的魂火燒得比之前更旺、更瘋,
死死鎖定一個目標——墨塵遠!
這玩意兒竟然沒死透!
不光沒死,還循著他的氣息追這兒來了!
墨塵遠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屍煞命這麼硬!
更憋屈的是,這玩意兒顯然是被他剛才那通瞎折騰給徹底招惹過來的。
“倒黴催的!”
墨塵遠暗罵一聲。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咒,
先是讓個煉氣小子耍了,現在又被這不死不活的怪物纏上。
他下意識摸了摸兜裡那張早就失效的“黴運符”,難道這符勁兒還沒過去?
沒時間細琢磨,青銅屍煞已經帶著滿肚子怨毒和狂暴,
跟輛失控的重型戰車似的,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速度比之前還快,看樣子是把壓箱底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擺明了要跟他同歸於儘。
墨塵遠眼神一冷,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
他靈力消耗不小,追殺林夜,又瞎打了半天,體內靈力也就剩三成不到。
心神不寧,怒火攻心,狀態差到了極點。
對麵那青銅屍煞雖說重傷,但這種不死生物最是難纏,
死磕到底,力大無窮,皮糙肉厚,還帶屍毒。就算能乾掉它,
自己也得脫層皮,搞不好還得再掛點彩。
最重要的是……林夜!
那小兔崽子還沒找著呢!
天知道他躲哪個犄角旮旯裡,會不會趁自己跟屍煞打得熱鬨,跳出來陰自己一下?
想到這兒,墨塵遠心裡最後一點硬拚的念頭也沒了。
為個沒影兒的煉氣小子,跟這凶玩意兒兩敗俱傷?
不值當!
他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和不甘,當斷則斷。
“不知死活的東西!”
墨塵遠怒喝一聲,就算要撤,氣勢也不能輸。
雙手飛快結印,體內剩下的靈力瘋狂運轉,凝成一道黑黢黢的掌印,
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拍向衝來的青銅屍煞。
這一掌,他用了七成靈力!
不求重創,能擋住就行!
“嘭!”
黑色掌印結結實實跟青銅屍煞撞在了一起。
巨響過後,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四下擴散,沼澤水麵炸出個巨大的漩渦。
青銅屍煞發出一聲淒厲的咆哮,龐大的身軀被打得在空中頓了頓,
然後跟斷線的風箏似的倒飛出去,“噗通”一聲重重砸進沼澤深處,濺起漫天渾濁的泥水。
就趁這功夫,墨塵遠哪還敢戀戰,轉身就往沼澤外飛。
速度快得跟風似的,顯然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可那青銅屍煞的命是真硬。
剛一落地,它又掙紮著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