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像離弦的箭,撲向那株血爪蘭!
五米,三米,一米!
他伸出因劇痛而不受控製顫抖的右手,斷骨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抓住!
指尖眼看就要碰到那妖異花瓣的瞬間,
林夜體內那股靠【腐骨續命散】強行吊住的微弱生機,像是被什麼猛地點燃!
心口狠狠一抽,“噗”一口滾燙的液體,
不受控製地從之前胸骨刺穿的肺葉傷口湧出,順著嘴角滴落。
是血!
可這血,顏色邪門得很,暗沉如墨,粘稠得掛絲,還泛著點詭異的油光!
這滴墨汁似的黑血,順著他的指尖,滴向那株血爪蘭。
黑血剛沾上血爪蘭周遭濃鬱的血瘴,“嗤啦——!”
一聲炸響!
滾油潑雪也不過如此!
以血滴為中心,那片跗骨之蛆般的血瘴,竟像見了克星,
“滋啦”作響地淡化、消散,生生蝕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範圍不大,卻讓林夜腦子“嗡”一聲,一片空白!
我的血……能克這鬼瘴氣?
這就是……先天禁忌體?
念頭電光火石!
那“窟窿”眼瞅著就要被周圍更凶的血瘴填上!
林夜毫不猶豫,五指如鉤,狠狠抓住血爪蘭的根莖,拚著最後一股狠勁,猛地一拔!
“噗嗤!”
一聲輕響,血爪蘭帶著一小坨暗紅泥土和幾條血絲般的根須,離了地。
幾乎同時,那片被黑血蝕開的瘴氣窟窿瞬間彌合,甚至裹挾著更濃的腥風惡狠狠反撲過來!
一股巨力扯住林夜,要把他拖向那沸騰的血潭中心!
林夜魂飛魄散,剛想退,身體卻猛地一輕。
一股陰柔卻無法抗拒的力量從側麵襲來,像拎小雞崽似的把他整個人拽離了血瘴潭邊,
幾個起落,穩穩丟回了十步開外的“安全區”。
一切都在眨眼之間。
林夜癱坐在地,渾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著粗氣,肺管子拉風箱似的。
右臂的潰爛和劇痛提醒他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手裡那株泛著妖光的血爪蘭,是他活下來的勳章。
他下意識看向右手手背,一滴墨黑的血珠正慢慢滑落。
奇的是,除了之前被瘴氣掃爛的那塊,手背其他地方竟毫發無損。
禁忌體……果然邪乎。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中帶著點玩味的聲音,從他頭頂的岩石陰影裡飄下來:
“嗯?
有點兒意思。”
林夜猛地抬頭,藥塵那老鬼不知何時蹲在了上頭,依舊跟影子似的。
隻有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像探照燈一樣,死死釘在他手裡的血爪蘭,
還有他手背上那滴將乾未乾的黑血上,那眼神裡,
是毫不掩飾的訝異,和……一絲藏不住的興奮。
“黑血能蝕血瘴?”
藥塵的聲音像枯枝在石頭上刮。
“先天禁忌體……果然是塊好‘料子’。
墨塵遠那老狗,這回倒真‘送’了件有意思的玩意兒過來。”
他輕飄飄落地,枯樹枝似的手往林夜麵前一攤。
林夜沒半點猶豫,把血爪蘭遞了過去。
剛才那一下死裡逃生,讓他徹底明白,
在這老毒物跟前,掙紮是白費力氣。
藥塵接過血爪蘭,湊到鼻尖一嗅,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滿意。
隨手丟進個黑玉盒子收好。
他目光又落到林夜潰爛的右臂和那滴黑血上,停留片刻。
“行,命夠硬。”
藥塵淡淡開口,語氣裡第一次帶了點像樣的認可。
“現在,你這條爛命,總算有點‘嚼頭’了。”
林夜心裡石頭落了地。
這第一關,算是過了。
他用命證明了那丁點“價值”。
可他也門兒清,這頂多算個開頭。
跟著這喜怒無常、拿人命當草芥的老毒物,以後的日子,想消停?
門兒都沒有!
還有體內這邪門的黑血,這要命的“先天禁忌體”,
到底是福是禍,老天爺才知道。
血瘴潭陰冷的風,帶著刺骨的毒性和腥氣,刮在林夜煞白的臉上。
他攥緊了拳頭,感受著心口那微弱卻倔強的心跳,
感受著血管裡流淌的、神秘莫測的黑血。
活著!
必須得活著!
隻有喘著這口氣,才有機會弄清楚這一切,
才有機會……讓那些狗東西血債血償!
藥塵瞥了眼癱坐在地、眼神卻像狼崽子一樣越來越亮的林夜,
嘴角勾了勾,扭身朝來路走去。
“跟上。”
林夜掙紮著爬起身,拖著劇痛的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去。
他那單薄的身影,在墨綠與血紅交織的毒瘴穀裡,搖搖晃晃,
卻又像根紮進石縫的野草,透著一股子死也要往上鑽的韌勁,
漸漸消失在越發濃稠的瘴氣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