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賽程畢,兩場比賽前三甲麵聖,獲帝後賜賞。
馬場及山林自由開放,有意者均可玩樂,帝後則移駕小行宮。
小行宮乃皇帝居所,歇夜並非人人皆可,如今帝後已離開,大多數都陸續散去。
台下的林妙羽來接林夫人,母女二人走前特意與秦挽知辭彆。
林夫人次子兩場比賽都在第四,可謂惜敗,林氏母女二人的心情似未有影響。
林妙羽比及宴前,肉眼可見地更為開懷,眼尾眉梢都暈染著消不去的笑意,款款向她福身行禮,鵝黃色的裙衫如簇簇盛放的花瓣。
秦挽知不可避免地與適才所見相聯係,她什麼都沒說,有禮有節地淡笑,送彆了兩人。
明亮的鵝黃消失在視野,秦挽知留在高台,吹拂著秋風,直吹得人靈台清明。
涼亭那廂,謝維胥和韓幸也分開了。韓幸在前,謝維胥在後,兩人接連下台階,不曾有任何依依惜彆之意,甚而再沒有對麵,韓幸叫了婆子,隨即走向馬車。
秦挽知看得默然,微微抿了唇,這情形大有謝清勻一語成讖的勢頭。
謝維胥立在涼亭口駐足須臾,韓幸已走出去十幾步,距離越拉越遠,瓊琚遲疑:“大奶奶,要去見一見麼?”
說到底還有一層姻親關係在,長輩在場難免不自在,或是不能自如表達。是而,當初定好的,兩個孩子獨自交談,成與不成全看自個兒。
既然兩人談完分開,不論是何結果那也是已有結果,她真要問,問的是謝維胥,也不是韓幸。
秦挽知睃看,確定周圍沒見韓寺身影,隻好等會兒再找人。
“瓊琚,你去馬車取芙蓉盒,給幸娘送過去,讓她千萬收下我這姨姐的心意。”
秦挽知早早備了個成色極好的青色潤玉鐲子,若是相看順利,她便親手送出去,若是像現在這樣不甚明朗,她還是不過去徒增壓力和尷尬的好。再怎麼論,她是謝維胥的長嫂,外人看來,她的立場天然站在謝維胥那裡。
謝維胥頹喪著臉找到了大哥謝清勻,此時正與韓寺談話,他一推門而入,交談的兩人立時戛然。
謝維胥看清楚了人,一個激靈,忙拱手:“韓大人。”
見到謝維胥,自知這場相看結束,韓寺離坐,朝謝清勻道:“大人,玥知獨自一人在家中,我便和小妹先回去了。”
謝清勻起身相送:“有事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
韓寺離去後,謝維胥甩了甩袖子,拉著臉:“做不了一家人了!”
話裡悲愁之氣隱隱,謝清勻淡瞥,不以為意:“我與他連襟,你做不了,與我無關。”
這就是那磨好的利刃紮心了,謝維胥被噎得憋悶好幾息,“你和他聊的什麼?”
“公事。”
秦挽知等待途中,未成想與韓寺迎麵碰上。
“夫人。”
“玥知最近可還好?”
韓寺慣常繃著的臉柔和幾分:“胃口終於好了些,但身子笨重,容易乏累酸脹。”
“我上回給你說的大夫有一套按摩手法,你可以學一學,平日多順著她顧著她。”
韓寺很是謙恭:“是,適間與丞相請教過,我回去再精進些。”
秦挽知不免愣了瞬息。她不論是懷謝鶴言還是謝靈徽的時候,謝清勻都為她按摩過多次。
這還是從謝鶴言那時開始,他們在祖籍老家丁憂,身邊仆從不多,沒有府醫,大夫也需要去外麵街上找,他不知什麼時候學會的,總之,她開始腿酸水腫時,他就能為她按摩舒緩了。
那時雖然條件不如現時,但卻是秦挽知有時會懷念的日子。
小小的院子,四口見方,從他們兩個到一家三口。
衝喜進府,偶成夫妻,她曾痛苦過很長時間。謝府絕不是能讓人開心的地方,她更不懂為什麼爹娘從不站在她這邊,甚至逼著她回謝家,回去繼續做謝清勻的妻子,令她的痛苦無從宣泄。
然而人非草木,秦挽知向來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的心溫熱有力,會在半夜突醒享受謝清勻舒適按摩中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