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是她絕對的心腹,將此女放在唐驍身邊,既是賞賜,更是最牢固的監視與控製。
此子主動索要,是表忠心,更是遞上一份絕佳的監視機會。
“婉兒之事,容後再議。”
皇後一錘定音:“你既選中策,本宮便許你重利。庫房、膳食、車轎、刑罰、園林,各司管事太監之位,你可任選其一。”
唐驍心中狂喜!
皇後麾下的管事太監,品級已可與蘇瑾比肩!
這大腿,抱得太值了!
“奴才選膳食司!”
唐驍沒有毫不猶豫。
畢竟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無論在哪個時代,掌管飲食,都是貼近權力核心、且極易建立私人關係的絕佳位置。
“為何?”
唐驍一笑:“回主子,小順子貪吃,擔任這膳食的管事太監,說不定能偷吃一二。”
唐驍的話,更是讓沈清瑤對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準了。”
沈清瑤乾脆利落:“不過,光有中策還不夠。你那下策,本宮也想用一用。”
唐驍立刻領會,這是要他將絕對的把柄親手奉上。
他毫不遲疑,走到案前,鋪開宣紙,揮毫潑墨。
寫的卻不是詩,而是一首歌詞,來自現代的《願得一人心》。
歌詞纏綿悱惻,直白熱烈,充滿了男子對女子的傾慕與追求。
寫罷,他在末尾鄭重題上——唐驍,贈皇後娘娘。
此名一出,此紙便是大逆不道的鐵證!
沈清瑤看著那陌生的歌詞,眼神複雜。
有驚訝,有審視,更有一絲極淡的、被如此直白熱烈的情感所觸動的波瀾。
“主子,此乃一首詩歌,若是主子想聽,小順子可以為主子吟唱出來。”
“哦?”
沈清瑤的好奇之心徹底被唐驍引動,而這正是唐驍想要的結果。
“婉兒取箏來。”
李婉兒點了點,立刻安排宮女去取箏,她也好奇眼前的小太監接下來如何的吟唱。
很快,古箏備好。
唐驍屏退雜念,端坐於古箏前。
這一刻,他不再是坤寧宮的小太監,而是前世那個能讓貴婦名媛一擲千金的港城鴨王。
他閉上眼,指尖輕輕拂過琴弦,一段全然不同於大楚樂風、悠揚中帶著一絲憂鬱的前奏,如潺潺溪流般悄然溢出。
“月光編織的年輪,繞過你緊鎖心門......”
唐驍的嗓音低沉而溫柔,不帶絲毫太監的尖細,反而有一種磁性的沙啞。
每一個字都咬得極輕,極緩,仿佛怕驚擾了誰的好夢。
沈清瑤原本平靜無波的鳳眸,在第一個音符響起時便微微一顫。
這曲調...好生奇怪,直白卻不粗俗,纏綿又不失清雅。
她博覽群書,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無不涉獵,卻從未聽過如此...大膽而真摯的剖白。
這不像詩,倒像是一個人對著心上人,最直接、最滾燙的耳語。
“沒人像我不斷叩問,明明你向來最怕寒冷,為何回絕溫存......”
聽到“最怕寒冷”與“回絕溫存”,沈清瑤雍容華貴的姿態下,那挺得筆直的脊背有一瞬間微不可察的僵硬。
這歌詞,像一枚無形的楔子,無意間叩問了她深藏心底、連自己都不願直視的孤寂。
母儀天下的尊榮背後,深宮寂寂,皇帝垂危,她何嘗不似身處華美囚籠,感受著無人可言的“寒冷”?
曲調漸入高潮,唐驍的指法愈發流暢,情感也愈發投入。
他不再僅僅是在完成一項任務,更像是借著這首歌,向這位外表尊貴、內心或許同樣渴望溫暖的年輕皇後,進行一場無聲的慰藉與試探。
李婉兒早已忘了先前的不快,她怔怔地看著唐驍,又偷偷覷向皇後,隻覺得這滿室的書香,仿佛都被這陌生的曲調浸染,化作了一種令人心頭發酸的氛圍。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餘韻在寂靜中回蕩。
品書閣內,陷入了更長久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隻能聽到窗外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