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丁旺,李浩!隨我殺出去,與友軍彙合!”
他暴喝一聲,強忍頭暈,率先朝左側崖壁方向衝去。
幸存的護龍衛絕處逢生,爆發出驚人的悍勇,硬生生在火海中撕開一條血路。
上方戰局更是一麵倒。
那自稱皇甫家的隊伍戰力恐怖,尤其那中年漢子,刀下竟無一合之敵。
伏擊者指揮中樞被斬,又遭前後夾擊,頃刻潰散。
兩炷香後。
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伏擊者被亂刀砍死,山穀口重歸寂靜——隻有火焰劈啪聲和傷者的呻吟。
那中年漢子收刀入鞘,縱身從三丈高的崖壁躍下,落地時隻微微一沉,便穩住身形。
他快步走到唐驍麵前,抱拳一禮,動作乾脆利落,帶著軍人特有的板正:
“河西雲香記,皇甫煉。奉家主之命,在此巧遇督主,剪除些不開眼的毛賊。”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溫潤玉佩,以及一封火漆密信,雙手呈上。
玉佩上刻著一個古篆——“沈”。
唐驍接過,展開密信。
字跡娟秀中透著一股雍容,正是皇後沈清瑤親筆:
「見字如晤。皇甫氏乃本宮母家為行西域香料生意所立分支,可信可用。」
「煉叔曾任北境邊軍校尉,熟稔邊事,武勇足恃。」
「既上同舟,當共風波。黑石城水渾,慎辨香臭。
「沈清瑤手書。」
李婉兒在一旁低聲道:“皇甫煉叔確是娘娘母家的人,當年在北境軍中任職,因傷退役後便打理家族生意。是自己人。”
唐驍心中大定,鄭重還禮:“原來是煉叔。今日若非貴部神兵天降,唐某與這兩百弟兄,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皇甫煉擺手,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督主客氣。家主有命,此行一切聽憑督主調遣。”
“我麾下五十兒郎,皆是家中好手,熟悉北境地形風俗,可供驅策。”
他頓了頓,看向正在救治傷員、清理戰場的部下,又道:“這夥伏兵,用的是軍中製式火油和紫酥煙,弩機也是邊軍淘汰的舊款。來路不簡單。”
唐驍眼神一冷:“煉叔可能看出端倪?”
皇甫煉搖頭:“痕跡太乾淨。但能用這等手段的,無非是那幾家——要麼是軍中敗類私售武備,要麼...是某些勳貴家裡養的私兵。”
正說著,吳丁旺已帶人清點完傷亡,臉色鐵青地走來:“督主,又陣亡了三十七人,重傷十九,輕傷過半。輜重...燒毀六成。”
唐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冰寒:“記下每個兄弟的名字。這筆賬,我們回去後慢慢跟他們算。”
兩支隊伍就地整編。
皇甫煉帶來的五十人悉數並入唐驍麾下。
這些人看似商旅,實則令行禁止,動作乾脆,顯然是經年訓練的精銳。
有他們加入,隊伍戰力不降反升。
休整時,皇甫煉湊近低聲道:“督主,還有一事。我們的人已在黑石城活動數日,有些發現。”
唐驍精神一振:“請講。”
“漠北王庭的送親隊伍,三日前已入黑石城,住在官驛。”
“守衛森嚴,明哨暗樁不下百人。”
皇甫煉壓低聲音,神情略顯古怪:“但有件事...我們的人設法觀察,那公主極少露麵,僅有一次車駕經過街市,簾隙微開,瞥見側影。”
“其身形高挑,倒符合漠北貴女特征。”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可據我們買通的一名低階漠北仆役說,這位公主殿下入城後,竟要求熏染極其濃烈的西域羅蘭香,整個驛館樓層都香氣撲鼻,與漠北貴族慣用的清冷香料大相徑庭。”
唐驍正端起水碗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
水麵漾開細微漣漪。
他緩緩將碗送到唇邊,飲了一口,放下時,指尖在粗糙的碗沿上輕輕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