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昏迷的那幾日裡,沈守玉閒來無事,也曾仔細瞧過她。
鼻子,眉毛,眼睛,嘴巴……
與過往見過的各式美人比,她的容貌,絕對排不上什麼好位置。
但也斷不能說她不美。
起碼在他眼中如此。
儘管她倔強又自私,陰奉陽違,謊話連篇,還屢屢視他為無足輕重之人……
但他知道,他是有些喜歡她的。
這種喜歡無關男女之情,就如他喜歡一個趁手的物件一般,有可以,沒有,也可以。
他喜歡她總能在合適的時機做出合適的選擇,總能恰到好處地挑動他的情緒,又恰到好處地安撫他的燥鬱。
偶爾的時候,這種喜歡會蓋過他想要殺死她的欲望。
但更多的時候,這點喜歡隻夠勉強壓製他心底攀升的惡劣念頭。
……如此,便已經很好了。
足夠了。
安安靜靜沐浴熏香,躺上床榻,很順手地將縮在角落的人撈過來,看了看她身上的傷。
胸下那處淤傷已經淡到幾乎看不清了,膝上的卻還青紫一片。
沈守玉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順手從榻邊的矮幾上拿了藥,倒在手心揉開,覆在江吟膝頭。
江吟慣來睡得很沉,他是知道的。
即便她防備他防備得緊,也不耽誤她能在他身邊睡得不省人事。
他倒也懷疑過她裝睡騙他,但安靜的室內除去她輕飄飄的呼吸聲,再無半點動靜,又讓他覺得自己實在多慮。
她怎麼騙得了他呢?
……這世上,誰都可能會騙到他,唯獨她不行。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時,不知怎麼,他忽地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沈守玉眼瞼微抬,默默看向那張恬靜清麗的睡顏。
看了好久,到底還是忍下了自己的燥念,移開了目光。
……
次日一早,江吟醒來時,沈守玉還沒走。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看了眼一旁睡得如人體模板一樣筆直的青年,多少有些驚訝。
日光透過幔帳,隱約可見已經不早的天色,江吟正想著他今日為何賴床,就聽他開口了:“……阿吟?”
“……”
江吟定了定神,嗯了一聲,問道:“公子的傷好些了麼?”
手腕被握住,沈守玉的聲音依舊沙啞,但語氣溫柔:“無礙,不必為我擔心。”
說完停頓一下,他繼續道:“聽聞昨日李娘子來過,所為何事?”
昨日李知新來時,江吟就知道沈守玉會知道此事,因此早已想好了對策。
見他問起,她完全沒有多加思考,便如實道:“李娘子說,她不日便要成婚……可與她成婚之人,不是齊王殿下。”
“……嗯。”
沈守玉摩挲著她的手腕,臉上毫無波瀾:“……那倒可惜。”
“公子也覺得惋惜麼?”
“自然不是。”
腕上的手鬆開,沈守玉睜眼“看”向江吟,一雙黯淡的眸子靜如死灰:“一場婚事而已,有何惋惜可言?”
“……”
江吟愣了一下,歎氣:“公子是這樣以為的麼?”
沈守玉移開視線,撐著床榻起身:“嗯。”
“那公子不好奇,是誰奪了齊王殿下的心上人麼?”
“……”
背對著江吟穿鞋的身影僵了一瞬,良久,才側過臉反問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