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三輪反轉走的是東山南坡嶺,南坡嶺到蕭山家直線距離不過六公裡,蕭山事發李正昆去過蕭山家探視,貓哭老鼠做了個樣子。
至於文仟尺,看望高位截癱的蕭山是此行之中的事,不去不合情理,去了大有玄機,李正昆哪裡知道文仟尺的鬼名堂,感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文仟尺反問:“什麼人不可憐?不可恨?”
這一問把李正昆問住了,看了看半陰半晴的天色,笑道:“你就這麼兩手空空?”
“掏兩錢給他用,用錢是門大學問。”
李正昆不敢接話,聽不懂他的跳躍性思維是要說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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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的木房子在碎石路邊,樹枝條圍了個大院子養著雞鴨,栽著樹。
蕭山的女人虎妞迎接了文仟尺和李正昆,虎妞皮糙肉厚的大圓臉笑容滿臉,喜洋洋笑得通紅,熱情遮掩不住羞澀的靦腆在眼神裡亂竄,像一隻驚慌的小鹿,依照文仟尺的邏輯蕭山的女人想了,想很了。
問起蕭山,虎妞說幾天前蕭山出了遠門,沒說去哪。
李正昆不由笑道:“你是他的媳婦,他去哪啦你居然不知道?”
蕭山的女人沒言語,一臉的憋屈引發了文仟尺的憐憫,大概是了解了女人的屬性,仟尺內疚之情驟然狂飆,隱側之心隨即而起。
臨彆之際,文仟尺拿了五張大團結交給蕭山的女人,說是他借了蕭山的錢,今天是來還錢。
虎妞將信將疑,馳名彎梁山的人物向蕭山借過錢?
隨行的李正昆根本就不相信會有這檔事,文仟尺沒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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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文仟尺問:“蕭山出了遠門,一個廢人能去哪?”
“他姐夫是蔡賀棟,蔡賀棟的人脈寬得很,去省城就像趕場一樣。”
李正昆有點小激動,說:“你是沒見過蔡賀棟,黑白兩道通殺。”
文仟尺笑了一笑,暗暗做了一個決定,臉麵上笑道:“你哪在公安局任職的姐夫也是不簡單。”
“他啊?跟蔡賀棟沒得比。”
文仟尺笑了笑,暗自決定將黃泥地長期納入封山育林的範疇。
——謹慎規避蔡賀棟。
蔡賀棟收留蕭山很可能引發難以控製的局麵,躲開,一走了之。
念頭一動,沒一會文仟尺便從心底對彎梁山產生了厭惡的情緒,這種情緒埋藏已久,林場的枯燥,乏味沉澱了一批人,一個個隨遇而安,這是妥協,更是無奈。
偏三輪回到林場正值夕陽黃昏之際,萬道霞光照耀著這一片天地,掛著的醒目橫幅: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金字招牌,熠熠生輝。
此刻的文仟尺感受到的是悲涼的沉澱,眼看著光彩斑斕的黃昏拖拽著橫幅向黑暗沉澱,此刻的文仟尺自我感覺是覺醒。
其實,陶青梅走了之後,文仟尺對這片土地就已經失去了熱情,眼下廢人蕭山背後的蔡賀棟浮出水麵,文仟尺敏感地意識到他必須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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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笑嘻嘻下了偏三輪,對李正昆順口帶了半句:“還你自由。”
不知李正昆聽懂了什麼,一扭油門把個偏三輪開得飛了起來。
回到林場,文仟尺打發了李正昆轉身去找田邵華,門開著,田邵華不在辦公室,文仟尺等了半個多小時不見人影,終於拿起桌上的電話,找他的老大糟老頭黃魁戎。
電話一通,他便闡述回家的理由,說是“十月計劃”已然結束,林場秩序井然等等,意思就是有他不多無他不少。
黃魁戎靜靜地聽,之後說了三句:“田邵華打算退居二線。要不了幾年我這個糟老頭也要退居二線。你從林場出發比較好!”
隨後,黃魁戎問出一句:“我的意思你懂不懂?”
文仟尺應聲說:“我想回家。”
“你會後悔。”
文仟尺沒吱聲,黃魁戎最後的挽留如泥牛入海,沉沉地歎了口氣之後把電話掛了。
文仟尺如釋重負,青梅之後林場再無女人,城裡大不一樣,說到底是女人的屬性呼喚著靈魂的歸屬,什麼蔡賀棟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得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