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司緹簡單跟司母說了一聲要外出采風,便早早來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文工團後門附近的一個小廣場。
然而,她並沒有看到章華的身影。
站在一輛看起來頗為老舊的黑色轎車旁的,是一個穿著熨燙平整的白襯衫、看起來斯文乾淨的男人。
司緹認識他,是宣傳部辦公室裡坐在她斜後方工位的同事,平時話不多,看起來挺內向。
那男人看見司緹,臉上堆起溫和的笑容,主動迎上來解釋:
“司淼同誌,你來了。是這樣的,章華同誌的母親突然生病住院了,他臨時請假回去照顧,所以這次的采風任務,領導就安排我頂替他了。我叫賴文軍,也是宣傳部的。”
司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輛確實在文工團樓下見過幾次、掛著單位牌照的老式轎車,心中雖然對臨時換人閃過一絲疑慮,但也沒多想。
單位裡臨時有事換人是常有的,這輛車也確實是公車。
她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知道了。那就麻煩賴同誌了。”
賴文軍見她沒有異議,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殷勤地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笑著說:
“不麻煩不麻煩,互相協作嘛!司同誌,請上車。咱們這就出發,爭取早點到洞溪村。”
司緹沒說什麼,彎腰坐進了車裡。
車子內部收拾得很乾淨,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賴文軍也坐進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車子緩緩駛出城區,朝著冀省的方向開去。
……
京市邊界,某處植被茂密的山區。
泥濘崎嶇的山路上,一隊新兵正在教官的督促和叫罵聲中,進行著艱苦的野外負重拉練,汗水混合著泥漿,每個人都狼狽不堪。
不遠處的高坡上,停著一輛軍用吉普。
聶赫安嘴裡叼著根草莖,懶洋洋地靠在車身上,目光冷漠地掃視著下麵如同螞蟻般蠕動的隊伍。
他身邊還站著幾個同樣穿著作訓服的教官。
“聶教官,看這天氣……好像要下雨啊。”
一個教官抬頭看了看陰沉沉、堆積著鉛灰色雲層的天空,有些擔憂。
“昨晚就下過雨了,這山路滑得很,全是爛泥巴,再下的話……”
聶赫安斜睨了他一眼,從鼻腔裡哼出一聲,語氣惡劣:“淋不死。你要是心疼就下去跟著一起跑,給他們鼓鼓勁?”
那教官被他噎得臉色一白,立刻噤聲,再不敢多言半句,生怕再惹這位脾氣陰晴不定的太子爺不快。
這位爺這兩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火氣格外大,一點就著,還是少觸黴頭為妙。
聶赫安見隊伍沒有掉隊的,便不再多看,轉身拉開車門,準備驅車前往下一個預設的觀察點。
隻是不知為何,心頭總縈繞著一股莫名的煩躁感,揮之不去。
……
駛向冀省的舊轎車上。
賴文軍一邊開車,一邊熱情地跟司緹搭話,從工作聊到天氣,又從天氣聊到洞溪村的風土人情,還從旁邊拿出一個油紙包,遞過來。
“司同誌,還沒吃早飯吧?這是我奶奶早上特意包的肉包子,還熱乎著呢,你嘗嘗?”
司緹搖搖頭,客氣但疏離地拒絕:“謝謝,我吃過了。”
賴文軍也不勉強,又遞過來一瓶橙子味的汽水:“那喝點汽水解解渴?路上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