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緹依舊搖頭:“不用了,我不渴。”
賴文軍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自然,將東西放回原處,語氣依舊溫和:
“那行,餓了渴了隨時跟我說。”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出城的公路上,賴文軍的話漸漸少了,似乎也察覺到司緹的冷淡,不再頻繁搭話,隻是專心開車。
司緹靠在椅背上,目光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底那點最初因為換人而產生的不安,並沒有消散,反而隱隱約約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中滋生。
這個賴文軍……看起來斯文有禮,熱情周到。
可不知為何,他偶爾瞥向她的眼神,還有那過於刻意的殷勤,總讓她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黏膩和不適。
那是一種直覺性的警惕。
車子漸漸駛離京市,道路兩旁的建築變得稀疏,開始出現大片農田和丘陵。
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著,空氣悶熱潮濕。
滴答……滴答……
幾顆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落在前擋風玻璃上,很快就連成了線,雨刷器開始左右搖擺。
賴文軍嘟囔了一句:“這天氣,說變就變。”
他打開了車燈,放慢了車速。
司緹看著窗外越來越密集的雨幕,以及前方蜿蜒曲折、漸漸變得泥濘的鄉間公路,心頭那股不安的感覺,如同這突如其來的雨水一般,迅速蔓延開來,越來越清晰。
這條路……好像和她之前在地圖上看到的、去往洞溪村的主乾道,不太一樣?
雨勢滂沱,雨刷器瘋狂擺動也驅不散前擋風玻璃上厚重的雨幕,視野變得一片模糊。
車子在空曠無人的山間公路上緩緩停下,發動機發出一聲沉悶的喘息後,徹底沒了動靜。
賴文軍臉上露出焦急和歉意,他轉過頭對司緹說:
“這老車,發動機估計又鬨脾氣了,這破天氣……司同誌,我下去看看,你彆擔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後座摸出一把長柄傘。
同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又將之前那個裝著包子的油紙包和那瓶橙黃色汽水拿起來,不容分說地塞到司緹手裡。
“這都過了飯點好久了,雨這麼大,一時半會兒估計到不了下一個鎮子。你先吃點東西墊墊,彆餓著了。”
他囑咐完,撐開傘,推開車門鑽進了瓢潑大雨中,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沒,隻能隱約看到傘頂在車頭方向晃動。
車門關上,隔絕了大部分雨聲,車內隻剩下雨水敲打車頂的密集聲響。
司緹臉上的平靜瞬間消失,眸色如同窗外陰沉的天空,深不見底。
她看著手裡還帶著一點溫熱的包子和那瓶未開封的汽水,沒有猶豫,拿起包子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
一股幾乎被食物香氣掩蓋的、帶著微甜苦澀的化學氣味鑽入鼻腔。
她的眼神驟然冰冷。
又打開汽水瓶蓋,同樣聞了一下。
確認無誤,是烈性蒙汗藥,劑量不輕。
中招的人會迅速失去意識,全身癱軟,醒來後記憶會出現斷層,對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一片空白,隻覺得疲憊異常,很難起疑。
看來……辦公室裡那道令人作嘔的窺視目光,源頭就是他了。
準備得如此充分,手段如此嫻熟,絕不像是第一次作案。
一股森冷的寒意,從司緹心底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