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暗影_焚香告罪:偏執兄長死遁後我瘋了_线上阅读小说网 

宮牆暗影(2 / 2)

短暫的喜悅過後,是更深的茫然和緊迫。她現在在哪裡?具體是浣衣局的哪個位置?接下來該怎麼辦?‘長春’在哪裡?她對這個龐大的、等級森嚴的宮廷機構一無所知。

她掙紮著爬起來,躲到一堆高高的、散發著黴味的濕衣服後麵,小心地觀察四周。

天色已經大亮,但霧氣未散,視線不清。她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規律的搗衣聲、潑水聲,以及女人們壓低嗓音的交談和嗬斥。空氣裡彌漫著水汽、皂角味和一種……沉悶的、屬於無數人勞作的壓抑氣息。

這裡就像另一個世界,與侯府的精致、書房的肅殺、甚至地下暗渠的詭譎都截然不同。這裡隻有日複一日的、看不到儘頭的勞役,和無數被淹沒在其中的、卑微如塵的生命。

而她,現在就是其中一粒微塵,一個名叫‘阿阮’的啞女。

她必須儘快融入這裡,找到活乾,隱藏自己,然後……尋找線索。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將頭發和臉又用汙水(井邊的)抹了抹,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剛乾完臟活、或者不慎跌跤的粗使丫頭。然後,她深吸一口氣,低著頭,朝著人聲和水聲傳來的方向,蹣跚走去。

繞過幾排晾曬著各色宮人服飾(多是低等宮女太監的灰藍、褐色衣服)的竹竿,她看到了浣衣局的主體區域——一片寬闊的、石板鋪就的場地,幾十個巨大的石砌水池旁,密密麻麻地蹲著、站著許多穿著統一灰色短褂、包著頭巾的宮女,她們或奮力捶打衣物,或彎腰漂洗,或吃力地擰乾,動作機械而麻木。幾個穿著深藍色褂子、麵容嚴厲的管事嬤嬤手持藤條,在場地間來回巡視,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每一個人,稍有懈怠或出錯,便是一聲厲喝,甚至一記藤條抽下。

陸明舒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注意。偶爾有人抬頭瞥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專注於手中的活計。在這裡,多一張或少一張麻木的麵孔,似乎並無分彆。

一個離她較近的、正在費力擰著一件厚重袍子的中年宮女,見她呆呆站著,忍不住低聲提醒:“新來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找劉嬤嬤領活!待會兒嬤嬤看見你偷懶,有你好受的!”

劉嬤嬤?陸明舒連忙順著那宮女示意的方向看去。場地邊緣一處稍高的石台上,一個身材粗壯、麵色黝黑、眉心有顆大痣的嬤嬤,正掐著腰,冷眼掃視全場。她應該就是這裡的管事之一了。

陸明舒硬著頭皮,低著頭,小步挪到石台下,對著上麵的劉嬤嬤,笨拙地行了個不標準的禮(模仿記憶中粗使丫頭的動作),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場地,做出一個乾活的手勢,臉上努力擠出怯懦和哀求的表情。

劉嬤嬤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目光在她臟汙的衣衫和赤足上停留片刻,眉頭皺起:“啞巴?哪個宮送來的?怎麼這副德性?規矩都沒學嗎?”

陸明舒隻是低著頭,瑟瑟發抖,一副惶恐無知的樣子。

劉嬤嬤似乎對這種“不合格”的粗役見怪不怪,或許是宮裡某個角落又“處理”掉了一批人,補充進來的總是些歪瓜裂棗。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中的藤條:“行了行了!晦氣!去那邊!跟趙婆子一起洗恭桶!洗不乾淨,今天沒飯吃!”她隨手指向場地最邊緣、靠近圍牆的一排低矮棚子,那裡氣味更加刺鼻,幾個年紀更大的婆子正麻木地刷洗著一些木桶。

洗恭桶……陸明舒胃裡一陣翻攪。但這是她目前能得到的最不起眼、也最可能暫時安全的活計。她連忙點頭,彎腰,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去。

趙婆子是個頭發花白、眼神渾濁的老婦人,看到又來一個“倒黴蛋”,隻是掀了掀眼皮,遞給她一個硬毛刷子和一個破木盆,指了指堆在牆角那一排散發著惡臭的木桶,便不再理會。

陸明舒挽起袖子(儘管袖子早已破爛),強忍著惡心,開始機械地刷洗起來。冰冷刺鼻的堿水混合著汙物的氣味,幾乎讓她把隔夜(如果她吃過的話)的東西都吐出來。但她死死咬著牙,逼迫自己適應。在這裡,任何異常的表現都可能招來注意。

她一邊刷洗,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四周,耳朵竭力捕捉著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浣衣局很大,人很多,聲音嘈雜。宮女婆子們低聲的交談,大多是關於活計的辛苦、管事的嚴苛、或者某些宮裡的最新流言蜚語。

“聽說了嗎?永壽宮那位,昨兒夜裡又宣太醫了……”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唉,這宮裡,看著富貴,誰知道……”

“東邊漿洗房那個春杏,攀上了針工局的一個小太監,好像要調走了……”

“呸!狐媚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

“今天送來的衣服裡,有好幾件是長春宮的呢,料子真好,就是沾了藥漬,難洗得很……”

長春宮!

陸明舒刷洗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長春宮!信上說的‘宮’內‘長春’處!難道就是長春宮?那裡是某個妃嬪的居所?還是……太醫院下屬的某個製藥或存放藥材的地方?

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麵上不敢有絲毫表露,隻是更用力地刷著手裡的木桶,仿佛要將所有的驚疑和激動都發泄在那粗糙的木板上。

“藥漬?”旁邊一個正在晾曬衣服的年輕宮女接過話頭,“長春宮那邊……最近湯藥是多了些。我上次去送洗好的衣服,還聞到一股挺特彆的香味,不像尋常藥材。”

“少打聽!”趙婆子忽然沙啞地開口,瞪了那年輕宮女一眼,“宮裡的事,是咱們能議論的?乾你的活!”

年輕宮女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但陸明舒已經聽到了關鍵信息:長春宮,最近湯藥多,有特殊香氣。

‘赤陽丹’是解寒毒‘跗骨冰蠶’的,煉製或存放之處,有特殊藥材香氣,合情合理!

目標,似乎清晰了一些——長春宮。

可是,長春宮在皇宮何處?她如何能離開浣衣局,前往長春宮?就算到了長春宮附近,又如何潛入,尋找‘赤陽丹’?

難題,一個接著一個。

就在她心緒紛亂之際,浣衣局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個穿著靛藍色太監服飾、神情倨傲的人,在一名管事嬤嬤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中年太監,麵白無須,眼神銳利,掃視著場地。

“都停下!王總管有事吩咐!”領路的嬤嬤高聲喊道。

場地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宮女婆子都停下手中的活,垂手肅立,連刷恭桶的趙婆子也站了起來。

王總管?陸明舒心中一動,也連忙跟著站好,頭垂得低低的。

那中年太監——王總管,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聲音尖細而威嚴:“奉貴妃娘娘口諭,宮中近日需用大量潔淨細布,以備不時之需。浣衣局所有手腳利落、漿洗仔細之人,即刻起,分出一半,由咱家帶走,另有安排。你,”他隨手指向劉嬤嬤,“挑二十個得用的,馬上跟咱家走。”

貴妃娘娘?大量潔淨細布?陸明舒不知道這是什麼征兆,但直覺告訴她,這可能是一個機會!一個離開浣衣局,或許能更接近宮廷核心區域的機會!

她立刻將頭埋得更低,但身體卻微微前傾,手上的刷子也捏緊了,努力讓自己在一群麻木的宮女中,顯得稍微“利落”一些。

劉嬤嬤不敢怠慢,連忙走下石台,開始在人群中挑選。她的目光掃過陸明舒時,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這個啞巴是否“得用”,但看到她雖然狼狽,刷洗恭桶的動作卻還算穩當有力(陸明舒刻意表現的),而貴妃娘娘要的是“手腳利落”的人,並非一定要伶牙俐齒……

“你,還有你,你……你也過來!”劉嬤嬤的手指最終點到了陸明舒,連同另外十九個看起來相對健壯或麻利的宮女。

陸明舒心中狂跳,強壓著激動,低著頭,小步挪到被選中的隊列裡。她能感覺到旁邊其他宮女投來的、或羨慕或嫉妒或麻木的目光。

王總管掃了一眼這二十人,似乎還算滿意,點了點頭:“跟咱家來。”說罷,轉身便走。

劉嬤嬤連忙揮手示意她們跟上。

陸明舒混在隊列中,跟著王總管和幾個太監,走出了那片充斥著水聲、捶打聲和沉悶氣息的浣衣局場地。

穿過幾道月亮門和長長的宮巷,越走,周圍的建築越發精致,守衛也越發森嚴。空氣中的氣息也變了,少了皂角水汽,多了香料、脂粉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她們被帶到了一個相對寬敞、但陳設簡單的偏殿院子裡。院子裡已經堆放著許多匹素白的細布,還有幾個大木盆和皂角。

王總管停下腳步,轉過身,尖細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們就在這裡,把這些細布全部漿洗一遍,要洗得雪白透亮,不能有一絲雜質。天黑之前必須完成。乾得好,有賞;乾不好,或者偷奸耍滑……”他冷笑一聲,沒有說下去,但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漿洗細布?雖然不是直接去長春宮,但至少離開了浣衣局那個最底層、最難動彈的地方。而且,這裡……陸明舒悄悄抬頭,快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的宮殿匾額和來往宮人的服飾。這裡似乎是位於後宮偏西的一片區域,距離傳說中的長春宮……似乎並不算太遠?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也留給敢於冒險的人。

她低下頭,和其他宮女一起,走向那些堆積如山的細布,心中開始飛速盤算。

第一步,混入皇宮,完成了。

第二步,隱藏身份,暫時也做到了。

第三步,尋找‘長春’和‘赤陽丹’……現在,似乎看到了一線微光。

她挽起袖子,將手浸入冰冷的皂角水中,開始用力搓洗雪白的細布。粗糙的布麵摩擦著掌心尚未愈合的傷口,帶來刺痛,卻也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

宮廷的深水,她已涉入。前方是更洶湧的暗流,還是唯一的生路,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必須向前。

【生存時間倒計時:24天11小時14分07秒……】

冰冷的數字,在這陌生的、充滿脂粉香和無形壓力的宮殿庭院裡,依舊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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