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暗影_焚香告罪:偏執兄長死遁後我瘋了_线上阅读小说网 

宮牆暗影(1 / 2)

柴房的腐朽氣息混合著黴味,如同濕冷的裹屍布,緊緊纏繞著陸明舒的感官。外麵的天光從屋頂破洞和門縫裡吝嗇地透進來一些,在積滿灰塵的地麵上投下幾塊慘淡的光斑。老者的離去,帶走了最後一絲人聲,隻留下更深的死寂和仿佛凝固的寒意。

陸明舒蜷縮在角落,背靠著冰冷潮濕的土牆,懷中緊貼著那張薄如蟬翼、卻重若千鈞的皮質地圖,以及那個裝著幾枚銅錢碎銀的粗布小袋。指尖反複摩挲著地圖邊緣粗糙的毛刺,試圖將那些複雜的線條和標注刻進腦海。

西華門,卯正三刻,浣衣局雜役……

潛入皇宮。這四個字帶來的驚悸,遠比昨夜在白馬寺竹林麵對弩箭、或是在地下工坊被周顯的人追捕時,更加深沉,更加……絕望。那不是某個府邸,不是某片山林,那是天底下守衛最森嚴、規矩最冷酷、人命最微賤的所在。一步踏錯,粉身碎骨都是輕的,更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她有退路嗎?

腦海中,陸沉舟服下那碗藥後可能的情形、太醫診脈時凝重的麵色、‘跗骨冰蠶’毒發時的慘狀……交替閃現。還有那冰冷跳動的倒計時,如同懸在脖頸後的鍘刀,正一分一秒地落下。

【生存時間倒計時:24天18小時33分19秒……】

時間,像指間沙,無聲流瀉。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摒除雜念,專注於地圖和老者的話。地圖繪製得極其簡略,許多地方隻有大概方向和模糊標記,顯然是憑記憶所繪,且年代久遠。西華門附近一處廢棄的角樓,牆角下有鬆動石板……沿著排水暗渠向北……避開三處可能塌陷的岔道……最終通往浣衣局西北角一口早已乾涸、被雜物掩埋的舊井。

路線曲折複雜,且充滿未知風險。暗道是否真的還能通行?那些標記“可能塌陷”的地方,現在是否已經徹底堵死?就算成功潛入浣衣局,她一個陌生麵孔,如何在那些心思各異的宮女太監眼皮底下隱藏,並尋找虛無縹緲的‘長春’和‘赤陽丹’?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道無解的深淵。

但她必須去。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本身也即將斷裂。

她需要準備。不僅僅是記住地圖。

她低頭審視自己。一身灰撲撲、沾滿汙跡的粗布衣裙,赤足上傷痕累累,頭發散亂,臉上塗抹著灰塵。這副模樣,混入最底層的浣衣局雜役中,或許在昏暗光線下能蒙混一時,但一旦被仔細查看,破綻百出。浣衣局雖是苦役之地,也有基本的規矩和盤查,尤其是新進人員。

她必須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阿阮”。

她撕下內衣相對乾淨的一角,沾著柴房角落裡一點殘存的、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麼的水漬,用力擦洗臉和脖子,儘量洗去過於明顯的汙跡,隻留下勞作之人的粗糙和風霜感。又將散亂的頭發重新梳理,綰成最低等宮女常見的那種毫無裝飾、緊緊貼在腦後的圓髻,用一根從破家具上掰下來的細木棍固定。手上的傷口和汙垢不再刻意遮掩,反而成了最好的偽裝。

做完這些,她將地圖反複看了最後幾遍,確認每一個關鍵節點和標記都已牢記於心,然後取出火折子(老者留下的錢袋裡竟有這個小物件),將地圖湊近,看著橘紅的火苗舔舐上來,堅韌的皮質邊緣卷曲、焦黑,化作一小撮帶著怪味的灰燼。從此,這條路,隻存在於她的記憶裡,再無憑據。

剩下的,隻有等待。等待天明,等待卯正三刻,等待那場不知會以何種形式出現的“意外”。

時間在絕對的寂靜和緊繃的等待中,被無限拉長。柴房外的巷道裡,偶爾有仆役經過的腳步聲和模糊的交談聲,每一次都讓陸明舒的心臟驟然縮緊,直到聲音遠去,才敢緩緩吐氣。她不敢睡,儘管身體叫囂著疲憊,但精神卻如同拉到極致的弓弦,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將其崩斷。

後半夜,起了風。寒風從破敗的門窗縫隙裡鑽進來,嗚嗚作響,像無數冤魂在哭泣。陸明舒裹緊單薄的衣衫,將自己蜷縮得更緊,汲取著那一點點可憐的體溫。牙齒不受控製地輕輕磕碰,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隱約傳來了第一聲雞鳴,悠長而淒清,劃破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天,快亮了。

陸明舒猛地睜開眼,眼底布滿了血絲,卻沒有絲毫睡意。她活動了一下凍得僵硬的四肢,悄然起身,走到門縫邊向外張望。

巷子裡依舊昏暗,但東方的天際,已經透出了一線極其微弱的魚肚白,給冰冷的屋瓦和牆壁勾勒出模糊的輪廓。時候差不多了。

她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東西:錢袋(貼身藏好),那把黝黑的匕首(藏在袖中特製的綁帶裡,雖短小,卻是她唯一的武器),還有……懷裡那個空空如也、卻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寒潭棘’寒意的羊脂玉瓶。她猶豫了一下,將玉瓶也仔細藏好。或許……還有用。

深吸一口冰冷汙濁的空氣,她輕輕拉開柴房門,閃身出去,又將門掩回原狀。

清晨的寒風撲麵而來,帶著刺骨的濕冷。她緊了緊衣領,低著頭,快步走出這片破敗的仆役區。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她需要先繞到侯府更外圍的圍牆邊,然後沿著牆根,避開幾處可能有早起仆役活動的區域,前往距離西華門相對較近的一處偏僻角落,等待時機。

一路上,她遇到了幾個同樣早起、睡眼惺忪的粗役,但無人對一個低頭趕路、衣著寒酸的“小丫頭”多看一眼。侯府內部的搜索似乎確實放鬆了,至少在這一大早,並未見到成隊的護衛或嚴密的盤查。也許陸沉舟真的相信了她是受人指使後逃離,將追查重點轉向了外界和可能的內應。

這給了她一絲喘息之機。

她順利來到了預定的位置——侯府東北角圍牆外,一處堆放建築廢料和枯枝的荒地。這裡荒草叢生,人跡罕至,隔著一條狹窄的汙水溝,對麵就是皇城外圍高大的、沉默的宮牆。宮牆比侯府的牆高了不止一倍,青灰色的磚石在晨霧中顯得格外冷硬威嚴,牆頭依稀可見巡邏侍衛晃動的身影和偶爾反射寒光的槍尖。

西華門就在東邊不遠,但從此處看不到門樓,隻能聽到那邊隱約傳來的、換崗時的口令聲和甲胄碰撞聲。

卯時已到。距離卯正三刻,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陸明舒躲在一堆半人高的殘破青磚後麵,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著宮牆方向,耳朵捕捉著任何不尋常的動靜。寒風刺骨,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凍得麻木的手腳,隻有心臟在胸腔裡沉重而急促地跳動,敲打著耳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東方天際的魚肚白逐漸擴大,染上了淡淡的橘紅,但霧氣未散,反而更濃了些,給森嚴的宮牆蒙上了一層朦朧而不祥的麵紗。

就在陸明舒幾乎要以為老者所說的“意外”不會發生,或者自己理解錯了時間時——

“走水啦!走水啦!西華門值房走水啦!”

一陣尖銳急促的鑼聲和驚恐的呼喊聲,陡然從西華門方向傳來!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緊接著,是更多的人聲鼎沸,雜亂的腳步聲,水桶碰撞聲,以及……隱約的火光,映紅了那片天空的霧氣!

意外發生了!真的是火災!

陸明舒的心臟猛地一抽,來不及細想這是否真是“意外”,還是老者背後勢力的手筆。機會稍縱即逝!

她立刻從磚堆後躍出,如同矯健的野兔,沿著汙水溝邊的荒地,朝著記憶中地圖標示的、那處廢棄角樓的方向,狂奔而去!

濃霧和遠處的混亂成了她最好的掩護。她壓低身子,幾乎貼著地麵,在荒草和瓦礫間穿行。很快,她看到了那處幾乎半塌的、爬滿枯藤的角樓廢墟。宮牆在此處有一個向內凹進的拐角,角樓就建在拐角上,如今隻剩下殘垣斷壁。

按照地圖,入口就在角樓根部,一塊看似與周圍無異、實則鬆動的石板下。

她撲到牆角,雙手在冰冷潮濕的石壁上飛快摸索。就是這裡!一塊比旁邊略小、邊緣縫隙稍大的青石板!她用力摳住石板邊緣,指甲幾乎翻折,用儘全身力氣,向上一掀!

石板比她想象的更沉重,隻掀起了一條縫隙。一股濃烈的、混雜著淤泥、鐵鏽和某種動物腐爛氣息的惡臭,從縫隙中撲麵而來,嗆得她幾乎嘔吐。

但她顧不上這些。她側過身,將石板再掀起一些,露出一個僅容她這種瘦小體型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裡麵深不見底,隻有陰冷潮濕的風向上倒灌。

沒有時間猶豫了!西華門方向的喧嘩聲似乎更大了,但難保沒有守衛會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她一咬牙,將石板挪到一旁(儘量不發出太大響聲),然後頭朝下,手腳並用,朝著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洞口,鑽了進去!

身體滑入黑暗的瞬間,冰冷的、黏膩的、不知是汙水還是淤泥的東西立刻包裹上來。通道幾乎是垂直向下的,她控製不住地向下滑落,粗糙的磚石刮擦著身體,帶來火辣辣的疼痛。她緊閉著嘴,屏住呼吸,防止汙物入口鼻。

滑落了大約兩三丈的距離,腳下一實,踩到了鬆軟濕滑的淤泥。到了底部。

這裡是一條狹窄的、半人高的排水暗渠,腳下是沒過腳踝的、冰冷惡臭的汙水,頭頂是低矮的、布滿苔蘚和鏽蝕鐵條的拱頂。空氣汙濁得令人窒息,隻有前方極遠處,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不知來源的灰白光亮。

就是這裡了!地圖上標注的,通往皇宮深處的廢棄暗渠!

陸明舒的心跳得厲害,一半是因為方才的驚險,一半是因為這令人絕望的環境。她不敢停留,辨認了一下方向(根據下水流動的微弱趨勢和記憶中的地圖),彎著腰,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在齊膝深的汙水中艱難跋涉。

暗渠內部比她想象的更加複雜。岔路眾多,許多地方被坍塌的磚石或不知名的垃圾堵塞。她必須時刻對照腦海中的地圖,做出選擇。有些標記“危險”或“可能塌陷”的地方,她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通過,時刻警惕著頭頂可能落下的磚石或腳下突然出現的深坑。

惡臭無處不在,幾乎成了實體,鑽進她的每一個毛孔。冰冷刺骨的汙水浸透了單薄的褲腿和鞋子(如果那還能算鞋子的話),帶走她本就微弱的體溫。黑暗中,隻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汙水攪動的嘩啦聲,還有……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的、老鼠窸窣跑動的聲音,甚至偶爾有滑膩冰涼的東西擦過她的腳踝,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她不敢去想那是什麼。隻能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隻有一刻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就在她感覺四肢快要凍僵、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向上的、類似豎井的出口。微弱的天光從井口透下,照亮了井壁上濕滑的苔蘚和一道鏽跡斑斑的鐵梯。

按照地圖,爬上去,就是浣衣局西北角那口廢棄的乾井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絕望的黑暗裡跳動了一下。她用儘最後的力氣,抓住冰冷的鐵梯,開始向上攀爬。鐵梯濕滑,鏽蝕嚴重,有些橫杆幾乎要斷裂。她爬得異常艱難,手臂和腿都在顫抖。

終於,她的頭探出了井口。清新的(相對暗渠而言)冷空氣湧了進來,帶著清晨的濕氣和……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皂角與潮濕布料混合的氣味。

是浣衣局!

她心中一喜,手足並用,爬出井口,癱倒在井邊冰冷粗糙的地麵上,劇烈地喘息著,貪婪地呼吸著雖然渾濁但比暗渠好上千百倍的空氣。

這裡是一個極其僻靜的角落,堆滿了破舊的洗衣盆、搗衣杵和廢棄的竹竿,雜草叢生,顯然很少有人來。那口井被幾塊破木板和爛席子半掩著,毫不起眼。

她成功了!她真的潛入了皇宮,進入了浣衣局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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