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式穿越!
說花照水,花照水就到。
顧長行和玄淨正商量著出院的事情,他到底是習武之人,恢複起來也快,何況當今社會他們還從未見過身負內力之人,免不了行事謹慎一些,唯恐叫醫院裡這些古怪又神奇的儀器查驗出了什麼端倪,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花照水來時並未遮掩腳步,被玄淨早早聽聞,兩人便止了話頭一齊等他進來。
這少年人低著頭進來,當即就讓顧長行吃了一驚。
花照水把頭發給剪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tony老師的手藝,原本柔順的長發跟被狗啃過似的,發茬亂七八糟的往外撲棱,也就是他長得好看,才能生生在這種“不羈”的發型中營造出一種王子落難記的落拓與憂鬱,但凡長得普通點,在路上討飯都該有人給錢了。即便如此,一貫不改顏狗本質的顧齋主還是深感暴殄天物,有點傷害他的眼睛。
“你這是?”顧長行嘴毒慣了,勉強把後半句“哪裡想不開”給生咽了下去,他如何不明白花照水的心思。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割發一縷尚且可代首級,全削了便是斬斷紅塵,遁入空門。花照水把頭發剪了,十有也是絕了回去的心思,固然有顧長行當日差點賠了命的驗證,其中一醉那張破嘴肯定也沒少推波助瀾,說不得怎麼打擊了孩子。
但眼下這個情境,能定下心來此處過活,卻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想到這裡微微歎了口氣,特彆違心的誇了一句“剪的挺好,玉樹臨風。”
但風月齋主就有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叫人信服的本事。或許是顧長行誇的語氣太誠懇,表情太真摯,花照水一抬眼瞧他,兩個眼圈紅的跟兔子似的,天大的委屈都藏在那雙眼睛裡,掛在眼睫上要落不落。
花照水也當真是覺得委屈,一醉那三言兩語鈍刀子割肉一般在他心裡緩緩淩遲,倘若他再自私一點也就罷了,大可勸慰自己也反駁一醉,說誰要他顧長行來救?但他到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他被保護的太好,心底也是純善的。
但十六年生養之恩,骨肉親情,哪裡是說割舍就割舍地下的?
他把一頭長發糟踐的不成樣子,想融入這個全然陌生的現代社會裡,又何嘗不是把屬於自己十六年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一並做了個了斷?
該當一哭啊。
花照水也當然哭了。
一醉這人看著麵善,卻最是心狠不過,幾句話敲打完了花照水,就也再沒搭理過他。花照水來醫院之前自個兒剪了頭發就哭過了一回,一邊剪頭發就一邊掉眼淚。如今一進門看到顧長行醒過來,一時悲喜交加,卻再不像之前一樣嚎啕大哭,隻無聲無息地往下掉眼淚,一會兒就打濕了一整張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是真的傷心,又拚命克製,到底是長大了,卻又讓人覺得這長大的代價太大了。
顧長行耐著性子等他哭了一會兒發泄。都說小孩子知道有大人哄他才哭,若是沒有人哄,自然也不哭了,可美人垂淚,讓人心裡頓時就軟了。
何況還是個孩子呢。
顧齋主畢竟是個憐香惜玉的浪蕩子,對著他那張淚痕斑駁的小臉到底硬不下心腸,誰十六歲的時候不是莽撞衝動,不計後果,不撞個頭破血流,怎麼會懂得世事不易,不可輕言生死。
於是他朝花照水招了招手,語氣放的溫柔和緩,不自覺夾雜了些昔日哄勸風月齋裡那些小崽子的“慈父”心態“來,過來說說,你是怎麼把我弄下來的?”
花照水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那個手機,它突然響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接上了,那個人認識你”
“他說讓我乾什麼乾什麼,然後來了輛車”
“”
“這些事情我都不大懂,全是他一手操持的,等後來那個穿白衣的大夫說你沒事,他才放心你們關係是不是很好啊?”聽完花照水對那天的描述,麵對對方無不天真的詢問,顧長行頓時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
這種救命之恩,放到他們那時候,他要是個女的,他得對沈滄以身相許。
但可惜他不是個女的,但救命之恩也該當湧泉相報。顧長行心想,哪怕是連方圓十裡的狗都混熟了,他其實也和這個所謂的現代社會沒什麼聯係。
如果不是當初還有一醉和玄淨,是被他拖累著來到這個幾百年後的現世,或許他當時心態就崩了也尚未可知,在他心裡,一直隻有一醉、玄淨才算是自己人,撐死了再算上半個花照水。
現在他突然和這個世界建立了一個如此緊密的聯係。
這個聯係名叫沈滄。
心思玲瓏如顧長行,也一時判斷不出來是福是禍。
“那他走的時候說什麼了嗎?”顧長行問道。
“說要你醒了之後同他知會一聲。”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玄淨突然發言,花照水及時地奉上了從一醉那兒給顧長行帶來的手機,滿電。
“”
顧長行就著百分之一百的電量刷起了沈滄的微博,誠所謂,知己知彼,才能準確報恩。
然後他就刷了一晚上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