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編劇都打算忍痛刪了這條暗線，卻突然半路冒出來一個顧長行。
還有一個賣安利的好手，荷姐。
那天吃飯的時候陳文歆和荷姐吐槽演員難找，估計得刪了這個角色，她原本就很喜歡這個設定，現在簡直心痛的無以複加，隻能拉著荷姐一頓傾述這角色多好，這暗線多精妙，少年相逢，君臣相得，抱憾終身。
“荷啊，你說虐不虐，虐不虐，虐啊！”
荷姐聽她說了半天，倒也不白聽，把那個光風霽月的形象在腦海裡勾勒了會兒，突然一拍桌子，眼神發亮“文歆，你覺得小顧怎麼樣？”
“看看這古裝造型，這氣質是不是絕了——”她從手機相冊裡摸出來那張路邊影樓拍的海報，往陳文歆麵前一擱“我一直忽悠小顧去演戲沒成功，你要是搞定了一定得讓我給他做造型，我可太想拿他試手了！”
“荷啊，你這人嘴毒，眼光是真的不錯。”陳文歆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越想越覺得可行，飯都沒心思吃下去，把筷子一放，拿著手機就去找了導演。
等荷姐反應過來，在後麵氣急敗壞地喊著“陳文歆那是我手機！”的時候，她連人影都走沒了。
陳文歆行動力爆表，上午才和兩人說完背景和劇情，下午就拎著顧長行去做了造型，造型不必說，自然是荷姐做的。
荷姐一瞧見顧長行跟在陳文歆後麵進來就樂了，很有幾分打了勝仗的眉飛色舞“看看，果然還是我說的對吧，你就該進娛樂圈混嘛，彆讓沈老師天天把你藏著掖著的”
“把人藏著掖著”的沈滄落後了一步進來，正撞上自己的背鍋現場，頓時哭笑不得“荷姐，我可是勸了小顧去客串的啊，陳老師為證。”
陳文歆也在旁邊笑地樂不可支“我作證，沈老師打了包票要教小顧演戲的，不然小顧都不演呢。”
“行行行，你沒藏著掖著，不過小顧這個角色可是我舉薦有功，記得感謝我，給我當模特不許拒絕。”荷姐沒想到沈滄也跟著來了，“說壞話”給人抓了現形，趕緊把顧長行往更衣室裡一推，順手也把沈滄塞了進去，砰地一聲甩上門衝著裡麵喊了一聲“小顧衣服在裡麵自個兒換啊，有點複雜，不會讓沈老師幫你一下。”
“我”顧長行一個“會”字還沒出口，就被推進去和那套分外眼熟的衣服打了個照麵。鶴羽綢，素雪大袖，流風回雪紋，精致且繁複，儼然是他初來此地時賣出去的那身行頭，規矩地掛在衣架上，讓人頓生“人生何處不相逢”之感。
撫著柔滑如水的衣料，再對比一下如今身上二十五塊錢三件的t恤，顧齋主無不感慨地緩緩吐出一個堅定的字。
“會。”
論這套衣服，那可真的是沒人比他更會了。
“很喜歡？應援那天你穿的就是這身。”顧長行這邊摸著衣袖唏噓感慨，沈滄那邊也認出來了，他一直覺得這套衣服很襯顧長行，是以印象也頗深。
“當然喜歡了”這可是我當初花重金訂製的啊，按照我自己的品味訂製的啊！
顧齋主麵上毫無波瀾地在內心呐喊，他一貫過得講究且事多，隻要條件允許，連被朝廷通緝千裡追殺都不忘維持一身體麵。可惜一朝穿越，全數身家都付了東流水，連自己從前的衣服都穿不起，真是人生無常。
“就是挺麻煩的，不算好穿。”他一邊換裡麵的衣服一邊把話鋒轉開了去“我記得應援的活動你不是沒出席麼，怎麼見過我？”
他這身衣服沒在現世堅持幾天就賣了出去，隻除了第一天的時候和張曼曼她們混在一起，才算是和沈滄有所交集，此外應當沒有彆的機會，並不擔心自己說錯。
“嗯，剛巧路過，其實也就一眼。不過你在裡麵挺顯眼的。”沈滄果然不疑有他，衣服好看又襯人，喜歡也是人之常情，成功被顧長行帶跑了思路，隻覺得這套衣飾確實繁複，怕荷姐她們在外麵久等，態度很是自然的問顧長行需不需要幫忙。
顧長行可是能穿著這一身打架的人，他會需要幫忙？不存在的。
但沈滄既然問他要不要幫忙，那肯定還是要的。
“滄哥幫我牽一下袖子吧，咱們好弄快點。”
荷姐在原本的基礎上加了些設計，做出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來，遂比從前更折騰。顧長行顧忌沈滄在場，也不好使出江湖裡流傳廣泛的“一秒穿衣”之絕學，隻得老老實實站在沈滄麵前抬臂，手從袍袖裡穿出來，沈滄幫他牽著一側袖擺整理前襟，幾乎把人虛攏在懷裡，一低頭就能看見對方細密的眼睫。
一時間成了個極親近的距離。
顧長行出身優渥，隻是家門罹難，才在江湖裡沉浮，後來成立了風月齋，也有曳年他們幾個常年跟在身邊照顧，可謂是被伺候慣了的主，全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心安理得地讓沈滄幫他換上了舊時裝束。
沈滄卻不如他這般淡定，顧長行在他身邊天天t恤褲衩人字拖，就沒往好裡捯飭過，好看的還挺低調。他雖然見過顧長行這一身的打扮，卻也是在照片上，遠無真人站在麵前有衝擊力。
習武之人本就筋骨康健，尤其顧長行以輕功獨步江湖，更是身形清瘦，骨肉勻亭，被白衣一裹，仿佛從清天碧水裡抽出一枝明淨的蓮花，好看得分外風雅。
“好了嗎，滄哥？”顧長行問。
“還差個腰帶，我幫你係上。”沈滄定了定神，退後半步，取了銀紋的腰封，從顧長行後腰繞過去，少年人腰肢勁瘦，尺寸貼合地極好。
他腦子裡不合時宜地冒出“腰如約素”四個字來。
“小顧還沒好嗎？你和沈老師在裡麵乾啥呢？”荷姐敲了敲門，在外麵催促道。
除了換衣服還能乾什麼？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沈滄正在幫顧長行係腰帶，動作到了一半，忽而就覺得停在對方腰間的手有那麼些不自在起來，趕緊匆匆係上，下意識輕咳一聲。
“好了。”
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