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的有事漂流瓶聯係。
沈滄在他肩頭動了動,顧長行趕緊摁熄了手機屏幕,顯示屏當即暗下去,那部文藝片也終於要播到了尾聲,顧齋主盯著銀幕陷入思考是現在把沈滄叫醒,還是讓他再睡會兒再叫?還是就讓他睡了算了?
“滄哥,醒了麼?”他在心裡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略略側過頭,聲音很輕,近乎於氣音“去床上睡?”
“小顧…?”沈滄枕在他肩膀上,發尾毛茸茸地掃過顧長行的頸窩,有些癢。他應該是沒有醒,連眼睛都沒睜開,鼻音因為困倦黏黏糊糊的,像撒嬌。
“…睡吧。”
他困得迷糊,都沒真切地分辨出顧長行說的內容,可能隻聽清了最後一個字,低低地應了一句,還摸索著伸手把毛毯往顧長行那兒扯了扯,似是怕他著涼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留下的後遺症。
顧長行忽而覺得心尖一軟,那種溫暖而朦朧的感受一瞬間觸動了遠行的浪子。
好像很多年前,也有誰曾靠在他身上,做過一夜好夢。
播放列表自動跳轉到下一個不知是什麼的影像,開篇是列車呼嘯著馳入漫長的隧道,接著鏡頭給到灰沉沉的天空,看樣子已經是最後一個視頻了,顧長行就又找到了一個理由,把這個看完再喊沈滄吧。
他本來是熬夜慣了,從前趕起路來幾天不眠不休都是常有的事情。但隻怪沈滄的前期工作做得太到位,毛毯和沙發床又過於柔軟,視頻裡綿密的雨聲和身邊沈滄平靜的呼吸聲合成了突如其來的懶倦。
他現在好像也有些困了。
所以第二日被嘰嘰喳喳叫地歡暢的鳥雀喚醒時,發現自己又雙叒叕滾進了沈滄懷裡的顧齋主異常從容,他淡定的一塌糊塗。
睡都睡過了。
一回生二回熟。
夜裡太冷,沙發床太窄,自個兒腿太長,都是理由。
小場麵,不要慌。
現在起來,假裝無事發生,隻要沈滄沒醒,就問題不大。顧長行在心裡默默盤算著,然後施行第一步就計劃失敗他沒能起來——家庭影院裡的那張沙發床到底還是小了些,兩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睡得纏纏繞繞,他一頭垂到腰間的墨發早從發繩裡散了出來,綢緞一般淩亂地鋪開在床榻上,又好巧不巧,被沈滄壓了個正著。
被扯著了頭發的顧齋主試圖自救,他一手半撐在沈滄臉側,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往外拽,一次還不能拽太多,仿佛一隻生怕驚醒主人的貓在拚命撥拉毛線球,維持著一個變了形的床咚姿勢,實在有夠艱難。
五分鐘後,進度才走了四分之一。
顧長行一邊拽一邊心累,從來沒覺得自個兒頭發這麼多過。
又過了五分鐘,第二步也相繼失敗。
沈滄醒了。
他慢慢睜開眼,顧長行還苦苦支撐在他上方,拽頭發的動作停在半途,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沈滄率先繃不住,笑出了聲。
男人剛醒,低醇的嗓音微微沙啞,笑起來格外的性感,想來是一夜好夢,笑意染在眉梢眼角上,連聲線都透出一點顯而易見的愉悅。他略略直起身,解救了顧齋主受困半晌的長發,又順手幫人撩起來,流瀑似地淌在一側。
“小顧,早。”
顧齋主迎頭遭到了美顏暴擊。
他手無意識地一鬆,準確地趴進了沈滄懷裡,簡直就像是個大型碰瓷現場,被後者趕緊攔腰接住“手滑了?沒事吧?”
“沒事早啊,滄哥”
顧長行捂著在沈滄胸膛上撞疼了的鼻梁悶聲發言,沒有抬頭,不想麵對。
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