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大學,哪怕是省重點,分數線曆來在520分朝上。
即便親媽無疑,劉敏還是要負責任的說做夢!
劉敏這頭還沒回過味來,陸嶽濤已經開始穿羽絨衫要走。
“哎你大晚上的去哪啊?”
“去浴池,勸勸我爸。你們要是離婚賣房,我就輟學不考了。”
陸嶽濤放下一句殺手鐧,留下劉敏一個人發呆,不再多說,自己蹬蹬蹬下樓。
老媽有句話沒說錯,浴池的確不能再這麼下去,人家穿越後賺第一桶金,老子穿越之後難不成賠第一筆錢,賣第一套房?
大年三十晚上,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偶爾不知道從哪響起的一連串震耳鞭炮聲,反而把夜晚中的城市襯托的更加安靜。
等了半天才打到一輛夏利,上車朝後排一坐,說了聲‘去飛鳳街’。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大年三十還出來跑車,心情好不到哪去,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打開了車裡的廣播。
一首很老的電視劇主題曲在車中響起。
‘無怨無悔我走我路,走不儘天涯路;
人在江湖卻瀟灑自如,因為我不在乎’
歌蠻好聽,陸嶽濤也挺喜歡的,但對歌詞卻不以為然。
天涯路長,哪有什麼無怨無悔,到最後隻不過是‘算了’而已,又不是不能過。
若是真的已經看透不在乎,又何必淌江湖這攤渾水。
在乎,就奮力爭取,不在乎,就果斷放手,誰都彆裝。
……
……
飛鳳街是江城老街,周邊有大學、有電子城,還有住宅區和江城市唯一一個大型農貿批發市場,按理說是個狗屎都能賣錢的黃金市口。
可惜陸澤平選錯了行業,運氣還背。
大眾浴池屬於夕陽產業,跟90年代初囤積b機靚號一樣,看起來很美,結果注定要接受社會鐵拳教育,
再者,浴池受到季節性、地域性影響很大,北方比南方好,天冷比天熱好,夏天基本都在賠錢,一年到頭,就指望冬天。
賣棺材的盼死人,賣傘的盼下雨,開浴池的,最希望年年冬天都是冰河世紀。
偏偏這幾年,位於江南地區的江城市,都是暖冬。
這要是還能賺錢,那真是天理難容。
大年三十晚上,浴池還在營業,陸嶽濤跟在售票室裡打瞌睡的小張姐姐打了個招呼,先去了二樓的男賓大廳。
環顧四望,空空蕩蕩,除了幾個經常來這裡,花四塊錢洗一把澡然後在大廳睡一夜、蹭一夜暖氣的老頭,沒什麼顧客,
兩個留守服務員閒著沒事,圍在門口電視機下麵看春晚。
靠牆並排放著兩台老虎機,老虎機對麵的硬座上,盤腿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身材不高,但很精壯,背上紋了一條巨大的探爪雲龍,胸口一道刀疤,從左胸橫貫到右肋骨,很是嚇人,乍一看就像整個人被劈開兩半似得。
“龍哥在啊?”陸嶽濤走過去在他旁邊的硬座坐下,笑嗬嗬的打了個招呼。
龍哥,大號趙立龍,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江城地區著名狠人,主打過本市幾場硬仗。
92年,市裡嚴打,本來能跑掉的,腦子一熱,幫朋友扛了一肩膀,被抓判了五年多。
出來之後,物是人非,風光已不在,所謂兄弟各自散夥,他自己早就和社會脫節,不要說東山再起了,就連個像樣的營生都找不到,
有一次他喝多了,來浴池耍橫,後來也不曉得怎麼著,居然和老爹陸澤平成了朋友,那兩台老虎機就是他搞來的,出了事他去頂,賺了錢,浴池和他四六開,他拿六。
當年的女人早就跑的跑嫁的嫁,四十多了也沒個家,於是他乾脆住在浴池,順便幫忙看看場子。
看見陸嶽濤出現,趙立龍隨手丟了一支紅塔山過來,說道“你爺倆有意思啊,大過年全跑浴池來?你爸在樓下辦公室呢。”
“春晚不好看,出來散散心。”
陸嶽濤沒著急走,先拿火機幫趙立龍點上了,自己才點了火,坐邊上問“最近浴池生意還行?”
趙立龍嗤笑一聲“行個屁,混一天是一天,我到還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守著這兩台破機子等死。你爸不行,睜開眼就是煤錢、水費、電費、人工的,你看看,今年冬天這麼熱,又沒賺到錢。”
見陸嶽濤在邊上數量的吞雲吐霧,趙立龍換了個話題道“你小子抽煙歸抽煙,可彆出去混世,沒前途的,最後就是你龍哥這副鬼樣子。好好上學,考個大學生回來,你爸高興,你龍哥出去跟人說,有個大學生小老弟,臉上也有光。”
陸嶽濤笑笑“龍哥你當初不也是為了朋友嘛,重情義,誰又沒笑話你。”
“朋友……”趙立龍被提到了傷心往事,自嘲冷笑一聲,“情義值幾個錢?忠心義氣死全家,你幫人抗,誰幫你擋?行了,不跟你小孩說這些屁事了。去跟你爸聊聊吧,我看他臉色很差,勸勸他放寬心,天不給臉,人累死都沒用。”
“恩,那我走了。”
陸嶽濤按滅了香煙,下樓去了總經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