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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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殊記不清有多少次周唯的影子在腦海中出現,比克製不住地去想他,不經意間的思念更加強烈……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多得多。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注意力全部傾注到手下的方向盤,眼前的車窗外,和雨夜泥濘的道路上,他不能,不許,更不該想彆的,這一趟凶多吉少,他的命,孩子的命,所有人的命都在他一個人身上。
看了眼那個放在身邊,用於監控的手機,武文殊眼神變得凶狠沉厚,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他竭力操控方向盤,腳下油門深踩到底。
五個司機,五輛車,五條路。
他們互不聯係,隻能等待上環調度單方來電,每部手機做過加密處理,不能打出,隻許打進,全部安裝定位係統全程監測,一旦意識到不對勁,立刻切斷連接信號,保護上一環人員。
武文殊這個手機則更加智能,是林柏杉在北化親自扔給他的,除了上述功能外,還有遠紅外線,隨時跟蹤,不讓離身。
車開到離檢查站幾公裡的地方,四周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紅藍交替的警燈在暗夜籠罩,霧氣滕然的山林間不斷閃爍,拉出縷縷煙氣,顯得尤為驚心動魄,幾輛警車鳴叫著將武文殊的車團團圍住。
武文殊猛踩刹車,慣性讓車有右翻傾向,他急忙打輪穩住。
喘著粗氣,拉上手刹。
警方的隊伍從天而降,將境況推入更加凶險的地步,武文殊完全陷入困境。
他手裡有一套偽造的證件,事實上,每個走車司機都有上麵事先準備好的一套身份,身份證,駕駛證,各種證件全是盜用的。
而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社會關係,家庭成員早被組織詳細調查並掌控,一旦有司機落網,犯罪集團會以家人為要挾,強迫他們認罪不亂咬,更甚者會製造機會滅口或迫使他們選擇自儘。
武文殊拿到的身份證和駕駛證,印著‘丁濤’兩個字,履曆在走車前大抵翻了翻,他心裡有數,而更加有數的則是他身後的集裝箱絕對不會乾淨,早在北化武文殊就很清楚,林柏杉是不會放過他的,他就像一隻困在天羅地網中百般掙紮的活魚,一切皆是徒勞。
坐在車裡,一動不動,警察連連催促吆喝。
拿上手機,武文殊打開車門,下車。
幾個人圍上來,例行盤問,聽不出什麼。
大雨傾盆而下,隻他一個人沒有雨具,全身上下被澆得難受,武文殊答得漫不經心,他麵向車尾方向,而彆人都是背向,即便視線受阻,他也能感覺到那裡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
很快,箱門打開,一個身影冒然而出,目光放任,單單就那麼一眼,這個人身形輪廓完全與自己腦中的影子重合起來,接下來所有動作不經大腦,不受控製,根本停不下來……
狠勁撞開麵前的警察,在緝毒犬撲上去那一刻,他擋在周錚身前,用自己的胳膊猛力地抽打過去……
狗哀鳴一聲摔在地上,武文殊什麼也顧不上,拉起這個人的手,玩命地奔跑。
後麵了,怒吼聲,狗叫聲,嘈雜淩亂的腳步聲混在一起,衝天而出……
風雨猛烈,隻憑借一點月影微光艱難前行,武文殊拉著周錚深一腳淺一腳跑在山林中,他們故意躲開大路和燈光,往人跡罕至的密林中穿梭而去。
一聲悶叫,周錚滾在地上,衝力太大,腳卡在泥土凸起的樹藤中,踝骨變形,關節扭傷的裂聲穿透風雨響在武文殊耳邊,這人驚得一個哆嗦,撲跪到周錚麵前。
此時,周錚的帽子早不知去向,口罩泥跡點點,一側耷拉著掛在耳朵上,武文殊甩開這些玩意,用手搓著這人的臉,去看他的腳,眼眶殷紅,喘息加重,他操著沙啞的抖音,一聲聲急促喚著‘周唯’的名字,問他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武文殊手上全是泥,蹭得周錚臉上到處都是,還抹到他嘴裡,周錚呸呸地吐,擋開他的手,狠狠瞪過去。
對方恍悟,大聲叫道“你是周錚?!!”
“瞎摸個屁啊?!”周錚用胳膊抹了兩把臉,幅度過大,褲袋裡本就一路顛簸露頭的白粉又多出半袋。
武文殊眼尖,搶到手裡,問他這是什麼。
周錚一把又搶回去,攥在手裡,說跟他沒關係。
武文殊搞不清楚周錚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他清清楚楚看到他是從自己車裡下來的,他沒時間玩你問我不答有本事猜猜猜的遊戲,低下頭,他去擺弄對方陷在樹根裡的腳,剛試圖往外輕拉,一聲痛苦的低吼從周錚喉中泄出,武文殊看得出來,這個人五官都揪擰在一起,不斷嘶嘶吸氣,他明白周錚傷得不輕。
抬眼看了看遠方透出的點點燈亮,上下竄動的大片黑影,樹枝茂林踩踏之下的大幅騷動,武文殊把頭轉回來,繼續幫周錚擺脫粗壯頑固的樹根,手下不停歇,問他“周唯呢?他也來了?”
忍著疼,周錚一字一字,儘量說清楚“周唯,他……在過檢查站兩個路口……加油站等著你……”
手猛地頓住,不過幾秒,接著繼續。
“把毒品給我。”武文殊說。
周錚瞪大雙眼,訝異,注視他。
“你聽著,你腳踝韌帶嚴重拉傷,很可能還伴有骨折,你跑不了,就算你沒受傷,咱倆也不一定逃得出去,雨太大了,山裡的路沒法走……”眼見警方就要追來,武文殊等不下去,他把周錚陷在樹根裡的那隻鞋脫去,往後大力一扔,下方響起一聲悶悶的跌落音,不遠不近,聽起來後麵是個低矮的窪地。
“你忍著點……”說完,同時兩手一按一扳,使勁互拉,周錚疼得都要把牙齒咬碎,不由自主地狠攥武文殊的手腕,勒出一圈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