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看著她專注的眉眼,忽然問“我如何不一樣?”
殷蕙想了想,笑道“您除了練武,還喜歡看書,文武雙全。”
魏曕就被她的笑容勾出了點興致,就在此時,殷蕙捏了捏他的胳膊,道“上次你們劃龍舟,我都看見了,馮公子的胳膊比您粗了小半圈,您跟他比拳法,肯定要吃虧啊。”
魏曕臉色一沉“非禮勿視。”
殷蕙朝他撇撇嘴“父王允許我們觀禮,就說明不在乎讓我們看幾眼,再說了,不光我,大嫂二嫂還有那些官家少奶奶都看了呢,怎麼,隻許你們天天盯著歌姬跳那不正經的舞,我們看幾眼正經的龍舟比賽,都不行?”
這小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魏曕突然將她拉到懷裡。
殷蕙驚呼一聲。
魏曕動作一頓,掃眼外麵,他便沒有做什麼,隻看著她道“下次不許亂看。”
殷蕙眸光流轉,索性坐在他的腿上,捏捏他的手臂,一臉神秘地道“其實我看過比馮指揮使還要健碩的人。”
馮謖乃燕王麾下第一猛將,無論刀法還是身形之魁梧,魏曕都沒有見過能超過馮謖的,聞言便問“何人?”
殷蕙笑道“明早我讓金盞去安排,傍晚城門口,您親眼見見,便知道我所說不虛了。”
魏曕懂了“你的夥計?”
殷蕙“差不多吧,如果您感興趣,明晚再與您細說。”
翌日黃昏,魏曕進了城門,像上次找她的馬般掃視兩側街頭,然後他就看見一位穿灰色粗布短褐的壯漢。
城門前百姓們熙熙攘攘,個個都在為生活奔波,唯獨那壯漢,鶴立雞群猶如一棵曆經寒霜而不倒的蒼鬆,麵容剛毅,目光內斂,仿佛周圍發生什麼都不會牽動他的情緒。
當魏曕看過去的時候,廖十三也看到了他。
雖然尊卑有彆,廖十三也想接受三夫人的引薦去燕王的護衛所裡做事,可他並沒有像周叔那般卑微地恭迎魏曕,而是維持默立的姿態,隻有目光跟隨魏曕,隨著魏曕的移動而移動。
漫長的對視過後,魏曕朝他點點頭,策馬離去。
“三爺,那人絕非等閒之輩。”長風也看到了廖十三,對主子道。
魏曕隻想快點回府,向殷氏打聽此人的來曆。
於是,吃過晚飯,殷蕙就坐在床上,繪聲繪色地給魏曕講起廖十三行走江湖的英勇事跡來,譬如祖父遇見廖十三那日,廖十三所在的商隊幾十個護衛都死了,隻有廖十三殺都殺不死,劫匪們不想白白折了人手才丟下廖十三在大漠裡自生自滅,又譬如廖十三為了報答祖父的救命之恩,從此不辭辛苦地替廖家商隊效力,重情重義。
魏曕默默聽著,此時問“既然如此,你為何向我引薦他?”
她安排廖十三給他相看,不可能隻是讓他見識對方魁梧的體格。
殷蕙猶豫片刻,道“內情不好明說,總之是我堂哥得罪了廖叔,廖叔鐵骨錚錚,不願再為我們家效力。哎,通過此事您也能明白我為何要扶植閬哥兒,我那堂哥,真不是什麼好人,祖父差點被他氣病了。”
魏曕想到了月初她多出的那趟門,大概就是處理殷聞與廖十三的恩怨了。
“他住在何處?明日讓長風去試試他的功夫,如果他能打敗長風,我會向父王引薦他。”
殷蕙高興道“他就住在潼關烤肉饃鋪子的後宅,鋪子生意忙,前麵人多眼雜的,您叫長風去後門叩門。”
魏曕記下了。
次日,長風奉命去廖家走了一趟,比試完了,再去衛所見三爺。
魏曕上下看他一眼“如何?”
長風慚愧道“比了拳腳與刀法,我都輸了。”
魏曕“比了多少回合?”
長風頭垂得更低“其人力大無窮,拳法我隻堅持了十二回合,刀法他精妙不如我,我堅持到了三十招。”
魏曕點點頭,勉勵道“輸給他並不丟人,可有受傷?”
長風難掩苦色“挨了幾拳。”
魏曕讓他去軍營領傷藥。
回到王府,魏曕就去找父王稟報此事。
燕王聽了廖十三的來曆,摸著胡子思忖道“也不知道殷家小子究竟做了什麼。”
魏曕自然已經派長風查過,結合廖秋娘燒了王家廚房一事,很容易猜到真相。
燕王哼道“沒出息的玩意,殷家遲早敗在他手上。”
早知如此,當年他就該多跟殷墉要點銀子,白花花的銀子,與其糟蹋了,不如充當軍需,還能給殷家後輩積德。
魏曕垂眸,妻族家裡出了這種事,他麵上也不光彩,隻是他也惜才,不忍為了麵子錯過一位猛將,廖十三那人,即便不懂兵法,亦可衝鋒陷陣,重挫敵軍。
燕王瞥見兒子的神色,咳了咳,道“你媳婦很不錯,純良明理,且舉薦有功,可見殷墉教女有方,隻是二房不中用。”
魏曕“父王謬讚了。”
燕王“嗯,你先帶廖十三去衛所吧,下個月我要去圍場秋獵,到時候再看看他的本事。”
魏曕領命告退。
殷蕙從他口中聽說“秋獵”二字,眼睛便是一亮。
魏曕道“你先彆高興,父王並未說要帶內眷去。”
殷蕙笑道“可父王也沒說不許我們去,怎麼,不如咱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您再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輸了,我……”
她湊到魏曕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魏曕看她“你當真會跳?”
殷蕙“殷家姑娘都多才多藝無所不精,要我給您數數我一共有過多少位女先生嗎?”
魏曕從未聽過如此自誇之詞,頓了頓,同意與她賭。
三日後,燕王準備七月中旬去圍場秋獵的消息就在整個王府裡傳開了,不但他會帶上妻妾,還允許兒子們帶上媳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