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走後,黎木樨隻垂眸站在下首。
陸鶴羽忍了整整一場會議的怒火終於發泄出來,麵色難看的怒道:“帶二十輕騎就敢長途奔襲,偷襲敵營,你不要命了嗎!”
黎木樨抬眸對上陸鶴羽盛滿怒火的雙目,這倒是她第一次見陸鶴羽發這麼大的火,隻是她自認此番並沒有任何錯誤,便也不疾不徐的解釋,“這次是重創楚軍的最好機會,如果錯過,我們後麵不一定還會有這樣的時機,戰機稍瞬即逝,末將不得不為。”
見黎木樨明顯軟硬不吃的樣子,陸鶴羽隻覺得心頭的火半刻都壓不住,幾步繞過帥案,逼近黎木樨質問。
“不是已經定好了,要等田渡與你彙合再去襲營!你以為田渡問你的話都是錯的嗎?你這是不遵將令!”
黎木樨雖說理解因為於希珩戰死,讓陸鶴羽心情糟糕到極點,便也並不準備與他計較,隻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末將等到了彙合時間,可並不見田渡將軍率兵會合,戰場上風雲變幻,計劃趕不上變化,萬一田渡將軍是遇上了敵軍被拖住了,末將難道要放過這次戰機,一直等到田渡將軍來彙合,而不顧轉瞬即逝的戰機嗎?”
陸鶴羽氣的心疼,卻固執的不肯退步,皺著眉道:“你知不知道,一旦你這次偷襲不成功,你會帶著這二十個人一起死在那!”
被連番質問,尤其是自己沒有做錯的情況,黎木樨便是再好脾氣也被激出了些火氣,一雙貓兒眼瞪著陸鶴羽,語氣也冷了下來。
“末將既然憑戰機判斷帶二十輕騎偷襲是可行的,自然是有把握的,更何況我把帶出去的人一個不差的帶回來了,說明我的判斷並沒有錯。”
“萬一呢,你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你讓我怎麼與黎將軍交代?”
見陸鶴羽目前明顯不冷靜,而自己也不想與他爭執,黎木樨直接開口。
“我已經將所有人分毫無損帶回來了,這是事實,沒有萬一,我不明白,大將軍這般質問於我,到底是為什麼?若大將軍覺得我能力不足,僥幸行險,不如直接削我軍權。”
說完,黎木樨不願再繼續留在這,轉身便走。
這一場談話最終落得個不歡而散。
帳中隻剩陸鶴羽,他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腳下不穩,捂著心臟緩緩單膝跪在地上,額上一瞬間布滿冷汗,他隻能咬著牙,從身上掏出沈洛茴給的藥,抖著手也顧不上是倒了多少顆,一把扔進嘴裡咽下去,而後卻是疼的半晌不敢挪動半分。
謝清俞本是要呈報軍務,隻是聽到中軍帳裡陸鶴羽和黎木樨兩人針鋒相對,一時間也不好進去打擾,隻等著黎木樨摔了帳簾走遠了,才微微搖頭進了軍帳。
一見陸鶴羽跪在地上臉色慘白,謝清俞嚇了一跳,脫口叫道:“大將軍!來人,傳……”
陸鶴羽聽到有人來,趕緊對謝清俞擺了擺手。
謝清俞一聲“傳軍醫”卡在喉嚨裡,卻是沒敢再多言語,幾步跑到陸鶴羽身邊,想把人扶起來,卻發現陸鶴羽根本動不了,隻是死死攥著他的手腕,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將軍,您這是?”
陸鶴羽微微搖頭,卻並沒有鬆開謝清俞的手腕。
謝清俞頓時明白了陸鶴羽的用意。
正值伐楚,景將軍出征之前重病,於將軍出征開始便戰死,如今若是傳出陸鶴羽身體不適,必然會讓軍營裡人心惶惶,不利於伐楚。
輕歎了一口氣,謝清俞道:“我明白了,大將軍放心,我不叫人。”
陸鶴羽這才把手放開,隻是他整個人卻有些脫力,險些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