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場好戲(二)_刀尖上的大唐_思兔閱讀 
思兔閱讀 > 曆史軍事 > 刀尖上的大唐 > 第20章 一場好戲(二)

第20章 一場好戲(二)(1 / 1)

刀尖上的大唐!

再次來到柳城,儘管已有心理準備,劉守文還是被眼前的景色深深觸動。

連綿不絕的墾田和牧場還在預期之內,沿著白狼水那一排高聳的木架,著實吸引眼球。一問之下,得知那是鐵坊的水車以及大倉磨麵的水磨,隻因冬天河水結冰,為免損傷,水車已經卸下,隻剩孤零零的木架子立在岸邊,默默地等待春暖花開。

雖然不是鐵匠出身,但是對於軍工生產劉守文還是頗為關注。幽州的工坊他常去轉悠,對兵器打造,大劉好歹有些概念。略一思索,便猜到這些水車的作用,本想進去看看,做個印證,結果距離兩地裡就被攔下,說是軍工重地,無令牌不能靠近。

劉老二劉守光不是蠢人,同樣明白此中意義,口中嘖嘖稱奇,道“大兄。當初在蔚州,俺便說來此發展,你與阿爺皆曰不可。看看,這才一二歲光景,李正德便有此局麵。我家雖然兵多地廣,可是麻煩也多呐。若當時北來,有這數載經營,豈是今日之局。”劉大帥與獨眼龍翻臉在即,或者說,事實上已經翻臉,隻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公開大打出手而已。為了能夠專心應對西邊的晉軍,劉仁恭決定讓長子再跑一趟山北,跟李正德這個老部下談一談心。末了劉二也鬨著同行,大劉無可無不可,便兄弟倆一起來了。

聽他這話,大公子劉守文思索半晌,道“不同。李正德能站穩腳跟,不離鎮中錢糧支持。彼時我軍新敗,士氣低迷,糧械短缺,如何遠行?從媯州繞過來,隻怕還沒走到,隊伍便散了。李正德確實局麵不差,但我軍亦有四萬精銳,北地苦寒,任他如何折騰,又能養得幾萬兵?哼,招募草原牧騎麼?那都是什麼貨色,你豈不知。”認真地看著弟弟,大劉諄諄教導他說,“隻要咱鎮中不亂,區區一營州,翻不了天。”

二公子劉守光對大哥這套說辭並不認可。山北道路又不是沒走過,當時可不缺馬,天氣也已轉暖,路上有水有草,怎麼就走不到。再說,城裡有多少糧不清楚?但是對於李正德,劉二公子也很矛盾,他發展得好,證明小爺眼光不錯,可是他發展太好,於老劉家又絕對不是好事。

此時他無意與大哥爭執,便垂首不語。

去年李正德在柳城會盟諸部,說是以為定例,劉家兄弟年都不過,專門趕過來,原計劃現場參觀一把李家兄弟的表演,結果到了柳城,才曉得人家今年跑潢水去玩了。趕過去,技術上沒什麼不可行,但是劉守文不想再追個幾百裡去貼大李的冷屁股,那也太顯下作,便在柳城安心住下,四處走走,左右轉轉,親自摸摸李大的家底,不比跑去潢水看李崇文吹牛逼意義重大。與上次走馬觀花不同,此番他時間充裕,還沒有李大這狗貨灌酒,兄弟倆將柳城內外能走的地方走了個遍,田間地頭,大榷場,碼頭,南北兩座軍營,甚至抱著酒跑到牧民家裡做客。隻是為了避免誤會,燕城那邊沒去,但是情況也問出個七七八八。

李大郎不緊不慢回到柳城已是二月。先行的是豹騎都與毅勇都,義從軍與保定軍還在後麵護送財貨緩行。至於射日都等各軍,直接回歸駐地,並不來柳城添亂。原本冷清的南北兩座大營,頓時熱鬨起來。自打去年東巡,李大郎這是剛回柳城,便拉著鄭二等人作陪,搬上柳燒招待劉守文、劉守光兄弟。

對小劉,黑哥還是很有感情,與他相擁罷了,拉著比鄰而坐。二哥四下張望,結果非常失望,廳中單無敵等熟麵孔一個都無,連五短的影子都沒見到,隻李小喜、元行欽幾個相熟些。看來這次是鬨不起來了,鄭哥不無遺憾地想。

仿佛是他肚中蛔蟲,劉二笑道“彆瞧了。單哥兒備邊,盯著晉軍走不開。”

二哥聞言連呼“可惜”,也不知他可惜個什麼。

劉守光故意作色道“你甚時如此惦記單哥兒了。如今人家可不欠你錢。再說,怎麼我來了你還不高興麼。”老黑道“你來我高興個球,又不給我送女子財帛,吃喝還得爺爺開銷請你。”小劉絲毫不惱,笑道“你怎知我未帶美人兒來?”說著拉著老黑低聲道,“去歲我在西邊草原走了一圈,得了幾個佳人,特意給你留著,這次一發帶來。晚些你差人過來領走,莫說從我這裡得來,你家那條母大蟲我可惹不起。”鄭哥嘿嘿笑開了花,道“好說好說。”就尋思著怎麼瞞天過海安頓佳人。

他兩個嘀嘀咕咕,正主劉守文與李大郎也沒閒著。劉守文道“大郎勝兵過萬,威風不小啊。說不得,今歲你得多給些馬我,三千,不能少了。”

再說山北馬多,三千也不是個小數,真要白送,李大郎覺著肉疼,可是一毛不拔也不好開口,乾脆來個顧左右而言他,道“我知你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彆藏著掖著,有話直說。能辦我一定辦。倘要我與晉王兵戎相見,那免開尊口,還是吃酒罷。”

劉守文道“好。那我還問你李正德是燕人還是晉人?豹軍,是盧龍之軍亦或是河東之軍?”李大毫不猶豫,道“你問一百遍也是這話。我是燕人,豹騎軍亦為燕軍。”大劉撫掌道“善哉。那我若要你讓出平州,你怎麼說。”這牌出得很出意料啊,先要馬,接著要地盤,大李眼睛連眨,道“你莫非是耍笑。”劉守文一臉嚴肅,道“你看我是耍笑麼?晉王催糧,未予,又相約出兵勤王,又未予。河東來使道路不絕,兩家翻臉便在眼前。你也知鎮中情形,父帥不會去打河東,但河東卻未必不來攻盧龍。明人不說暗話,你若願率軍助我一臂之力,一切好說。可是你念著義兒之名不願助戰,平州在你手裡,你說我睡得著麼。”

這話是不假。劉仁恭看著有四萬軍,但是天知道河東要來多少人。晉軍東來也不是隻能走軍都陘一條路,堵了軍都關就能高枕無憂,鬼知道從哪裡就摸出來了。若老劉大軍在外應付河東,自己卻來偷幽州,嗬嗬,外人未必能成,但他李正德在城裡人脈著實不少,說不定就有人願意開門呢。

此時此刻,好幾個人名就已經在大李的腦子裡轉悠了。

其實,這也一直是李家兄弟糾結之處。是否要借此機會拿下幽州?想了半年,哥倆達成一致,決定放棄。首先,劉仁恭是為了盧龍的利益跟晉王打仗,這就站住了大義,他們背後捅刀可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如果實力夠橫,能鎮得住局麵也行,不服就殺麼。恰恰他們胳膊太細,殺不動。算來算去,也就五六千人能用,夠個屁用,搞不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給彆人做嫁衣還背一世罵名。

胡騎?真敢領著胡騎打幽州,他李正德更是罪人中的罪人,永世不得翻身。

那他媽胡兒進了城,還管得住麼。什麼?不讓進城?嗬嗬。

得,也不用糾結,人家大劉直接懟臉上了。

大李略顯尷尬地笑道“我你有甚不放心。畢竟晉王遇我甚厚,豈能刀兵相向。對劉帥,俺也是一片赤誠啊。”劉守文心說,我信你,年都得過錯了。都是武夫,誰不知道誰啊。這個局麵,有這實力,擱自家阿耶的性子就絕對會偷一把,他大劉自己也很難經得起誘惑。“少來。親兄弟明算賬,你我雖非血親卻勝似兄弟,更要算清楚。放心,不讓你吃虧。”

“哦。”李大本來也沒想真乾,便跟劉大認真討價還價,道,“你說說劉帥打算怎麼補償我?”

看他這副吃相,劉守文眉毛一挑,道“你在鎮裡賣鹽,此事有吧?哼。”待見李大微微臉紅,才又道,“曉得你這裡苦,也不是不讓你賣,但你不能再這麼胡搞。你說個數,定好價,都由我來買下。”

這意思是要鎮裡包銷,不許他再自行其是了。李三在盧龍賣鹽這事,早晚要跟劉大帥說道說道,既然今天碰上了,李大便把出一張大手翻了一番,道“一歲十萬石鹽。”

“呸。你怎不去搶。全鎮一年才吃多少鹽,買你十萬石,鎮裡那些鹽場都吃風麼!”劉守文隻差沒有一口啐在李大的臉上,也伸出一巴掌,“一歲五萬石,不能再多。”

李大討價“那算多少錢?”

劉大還價“五萬石鹽,折五萬石糧。”

感覺自己對買賣的事不很在行,大李便招招手讓三弟過來,道“劉衙內說,一歲五萬石糧換咱五萬石鹽,以後也不用自己賣了。你看成麼。”李三立刻腦袋要得跟撥浪鼓一樣,掰起指頭說“鹽場出來就要千多錢一石,鎮裡一石糧價賤時才三二百錢,貴時也不到五百錢,這一石鹽才給一石糧,劉哥你這太黑了吧。”

劉守文哈哈大樂,指著這沆瀣一氣的兄弟兩,高叫“二郎你過來。”

老鄭與小劉幾乎同時就要起身,黑哥反應了一下,明白不是在叫自己。劉二屁顛顛過去,劉守文道,“二郎。我說每歲用五萬石糧換他五萬石鹽,他說賣賤了,你跟他講講道理。”怎麼著,就你有兄弟,我家劉守光不是人啊。

小劉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比起一根指頭亂擺,也搖頭晃腦道“李哥,你去年你不仗義啊。在鎮裡賣鹽也就賣了,可是你不能幾百文一石也賣吧,攪得鎮中一塌糊塗,榷鹽不足八萬貫。至於說賣賤了?咱打開天窗說亮話,盧龍鹽場煮鹽一石不過百文,你那田裡隻怕還要更低吧。去歲鎮中糧價是一石四百多錢,哦,一石糧換你一石鹽,怎麼,還不夠。說話講講良心好吧。”劉守文忽然覺得,這次帶老二來是帶對了,捋著頜下稀稀拉拉的胡須,但笑不語。

李家兄弟一看,呦嗬,男子雙打。彼此對個眼神,李大道,“這且不說。去歲講好,鎮裡負擔我五千軍,照慣例,日費之外,一兵一歲該有糧賜十二石、衣賜七匹,還得有馬料。鎮裡卻隻撥來糧豆一共八萬石,僅足日常吃用,馬料尚不足。糧賜、衣賜更是一文也無,這怎麼說?不仗義吧。”

劉守文道“那平州所收兩稅,你也沒給鎮裡交錢呐。”

李三郎道“平州五千戶,所得養盧龍軍且不足,拿什麼交。”

劉守光道“平州在籍是五千戶,還有多少不在籍。你地皮刮了多少,真以為小爺不知道麼?再說,之前送了多少錢糧去河東,獨眼龍可是……嗯嗯,鎮中空虛嘛。”本來想說想說“獨眼龍可是你義父”,話到嘴邊,感覺說了李家兄弟和鄭老二都給跟自己翻臉,生生改了口。

平州,就是後世天津盧龍縣那一帶,在漢朝在冊都有幾十萬人口,怎麼可能真的隻有五千戶。其實是有大量的隱戶。不過,彆人怎麼著不管,以李家兄弟肯定不能真的剝奪了隱戶們納稅的權力。李大指節扣著案幾,下場道“少來。給河東送錢送糧那是哪歲?所出皆李匡籌時財貨。乾寧二年所得,給了河東一文錢麼?去歲呢?兩稅並傕稅、商稅,折錢沒有二百萬貫也差不多吧。去歲糧價一石最高不過三百餘文,如此寬裕,說鎮裡困窘,過分了罷。”

劉守文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心說你小子將鎮裡情況摸得很透啊。也祭出顧左右而言他大法,道“這樣,過去不說了,交出平州,山北你自去折騰,也不必給鎮裡交錢,鎮裡一歲再給你……劉守文重複算了一下,道,“一歲十二萬石糧,三萬五千匹絹。再以五萬石糧換你五萬石鹽。如何?”

李安撫大頭猛搖,道“兵械甲仗呢?我拿頭去震懾諸胡麼。”

“以馬來換。”劉守文也很堅決。

李大郎心下盤算,相當於鎮裡給負擔了五千兵的日費與糧賜、衣賜,還能勻出些馬料。他畢竟不是劉帥的親兒子,能擠出這些油水也差不多了,見好就收吧。其實平州就是個雞肋,他又不能真的刮地皮,收得那點錢糧其實是入不敷出,養於謙那點人馬都不夠。可是若隻是這樣,又覺吃虧。

正在躊躇時,劉守文看出這廝還想抬價,忙道“李大,莫得寸進尺。匡籌為禍甚烈,乾寧二年所得尚不足彌補虧空。去歲好些,然軍士新募,錢糧兵械哪樣不要錢。幽州至今也隻養得四萬兵,衣甲尚未配齊。河東入寇就在眼下,大軍一動,又要多少錢糧你沒數麼?”

李大道“衙內,平州之事非隻涉錢糧。營州困窘,百貨仰賴塞內,盧龍道、傍海道亦或海路,平州最是便利。讓出平州,若哪日鎮中閉了關門,我當如何?至少留個渝關。”

“不成。留下渝關,那與平州在你手裡有何分彆?”劉守文堅決不允,道,“李大,我不妨明說,你踏實經營關外,做盧龍北屏,鎮裡絕不會為難。這兩歲鎮中實在難過,隻能勻出這些錢糧,待幾歲寬裕了,再多撥來糧械亦無不可。你來鎮買賣,陸路海路儘可走得。你是營州刺史、山北安撫使,持你令牌,鎮中何處去不得,誰會攔你。若不放心,”看看身旁的弟弟劉守光,道,“二郎與你相熟,平州交他鎮守,你總放心吧。”

劉守光一看有這好事,胸脯一挺,叫囂道“李大,我你還不信麼。隻要營州軍不入關,買賣儘可做得。李三,你也說句話。”



最新小说: 福晉 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藥龍王林蕭 地球人,但abo世界 重新加載2007 [綜英美]嘴甜奧義 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嬌嬌殺瘋了時安夏岑鳶的小說全文免費閱讀無彈窗 災後第六年,我靠發豆芽攢下農場 熔流 應天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