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開市,光是圍觀的人就有成千上萬,擠滿了瀛洲湖大大小小的空地,還有亭台樓閣的各處窗戶。
前來煉器的昆侖年輕道士們,在經過梁塵的同意之後,也來到了湖麵邊緣,等待著海市開幕的壯觀。
夜色中十幾名瀛洲湖道士飛來,懸在大湖之上,在數千道目光之下,抬手撚訣。
原本平靜的湖麵,忽然沸騰起來,就像煮開的水一樣,一層層藍色的漣漪不斷蕩開,緊隨其後的是水麵上升騰的霧氣,不一會兒就在半空中聚成一團又一團的雲氣。
在圍觀眾人期待和驚訝並存的雙眼中,巨大的水花在湖麵中央猛然興起,而後一片片落下,就像被剝落的牆皮一樣,平靜的湖麵不複存在,漣漪向著四周擴散,震動著湖麵。
一個尖頂率先冒出湖麵,原來是一根旌旗的頂端,然後連帶出來一座七層高的小樓,與之同來的,還有整個海市。
這是一個極大的集市,幾乎占據了整個湖麵,由數條交叉的街道連接,各色的攤位整齊排列,甚至還有幾個茶館酒肆。
雲遮陽猛然想起之前見過的一批人,他們拉著一個架車,上麵瓶瓶罐罐的放了不少東西,當時他並沒有當回事,現在看來他們就是來這些酒肆裡賣酒的。
瀛洲湖的道士們在施法結束後,頭也不回地飛進那座七層小樓,也就是在那個瞬間,湖麵邊緣亮起一連串的光芒,是那些急於擺攤的商人施展的神行法術。
按照海市的規矩,攤位是劃分好的,每一個賣家都提前從瀛洲湖道士那裡領到了自己的攤位牌號,可是由於人數眾多,一個賣家隻能擺攤半個時辰,之後就得走人,把攤位轉交給下一個賣家。
“那樓叫公允樓,瀛洲湖的道士們就待在那裡,嚴密監視著海市中的一舉一動。”站在雲遮陽身後的阿芒解釋道。
“就他們十幾個道士,能管住這麼多人嗎?”雲遮陽看著不斷進入海市的各色人等,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都算來得多了,以往每月海市開張,隻有兩三個道士,這次是看有咱們昆侖的道士在,才派這麼多人來的。”阿芒一邊看著點點燈火在海市中亮起,一邊向雲遮陽說道。
“而且,海市開設這麼多年,除了第一次有人鬨事,一直到現在,再沒有人敢鬨出什麼動靜。”阿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公允樓,感慨道,“彆看他們穿著和我們昆侖一樣的道袍,殺起人來,可比昆侖道士利索多了。”
不用刻意去想,雲遮陽腦海中已經明晰的第一次在海市鬨事的家夥落了一個怎麼樣的血腥下場,他又想起李木三對瀛洲湖“大老粗”的評價,覺得這必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我聽說他們很會殺人。”
夜色裡,許清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忽然出現在兩個人麵前,這令雲遮陽有些吃驚,他之前和許清寒提過海市,可是後者明顯興趣不高,他還以為這家夥十有八九不會來了。
相反,阿芒對於許清寒的突然出現卻顯得沒有那麼意外,反而極其自然的說道,“當然了,瀛洲湖可是四大道門公認的殺力最高,他們殺的妖很多,散修和惡人更多。”
許清寒點了一下頭,對瀛洲湖的做法表示了讚同,阿芒則是滿臉的敬畏,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頗為驚訝的雲遮陽。
“你不是說,不想來嗎?”雲遮陽看向許清寒,輕聲試探道。
“改變主意了。”許清寒淡然開口,語氣平穩,“聽阿芒說,這裡可能會有什麼好刀,我想看看,然後買回去。”
“你拿什麼買?”雲遮陽看著一臉認真的許清寒,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許清寒思索片刻,然後指了一下自己頭頂的玉簪,“用裡麵的材料換。”
雲遮陽有些發愣,然後是吃驚,他的心裡隱約對許清寒將要煉製的法劍有了一絲不安,“那你不煉製法劍了?”
“有了好刀,還煉法劍乾嘛?”許清寒平淡地回答,好像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沒說必須得煉製劍器,我煉一個刀背在身上,又沒差什麼。”
雲遮陽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又確實是這樣,他的確沒聽彆人說過什麼“必須煉劍”的話,再想起那個蓬萊島,煉器首屈一指的道門,也都是用法劍,反而各色法器居多。但他還是善意向許清寒提醒,讓她詢問一下梁塵,後者隻是敷衍的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咱們走吧,現在人少,正是好時候,待會兒人又得多起來了。”阿芒朝著兩個人招手,同時已經施展神行法術朝著海市躍去。
雲遮陽和許清寒相視一眼,也施展神行法術,跟上了阿芒。
三個人在海市的一處偏僻地方落地,尋著燈火走入街道,這才真正進入海市。
寬闊的街道兩旁排布著整齊的攤位,上麵隨意擺著貨物,攤位主人也不吆喝,隻是靜坐等候,各色人等在街道中央走馬觀花,碰到中意的東西,就停下來,和攤位主人洽談交易。
其中最多的就是散修,這些家夥穿著各異,有穿著仿製道門道袍的,也有打扮成書生模樣的,但更多的散修是一身江湖人打扮,臉上透著或是狡黠,或是嚴肅的神色。
幾個道門的年輕道士放在街道上,就像水融進了水,沒有掀起一點點波瀾。
三個人轉轉悠悠的走了一會兒,雲遮陽並沒有看到之前那幾個道門道士,也沒有找到什麼中意的材料,阿芒和許清寒也是一臉的失望,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隻是海市的邊緣,找不到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