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悄無聲息中到來,又在悄無聲息之中退去,可是,與平常不同的是,白晝並沒有如約而至,反而是朦朦朧朧的黑霧,使得天空一片昏黑,像是成片烏雲覆蓋下的陰天。
黎明已經快要過去,可是,天空的昏暗,反而越發的清晰。
在昏暗之中,一道金色的流光在空中一閃而過,穿過黑霧,瞬間不見了蹤影。
“幸虧長老給的傳音飛符還能用一次,應該很快就能把消息傳過去了。”劉青山看著昏暗的天空,對著身後的雲遮陽說道。
“不過,你確定碰到的是混沌和饕餮嗎?”
雲遮陽點點頭,嚴肅道,“我確定,你知道的,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而且,不僅是我,還有七個玄甲軍士兵,他們也看到了。”
劉青山長歎一口氣,少見地出現愁容,“真是沒想到啊,不是說道祖千年之前就將它們斬殺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誰知道呢,這不是我們應該在意的事情了。”雲遮陽麵色平靜的回應道。
“這天都快亮了,怎麼那個陳紀還沒有回來啊?”劉青山說著,同時將自己身處的府衙內宅院落掃視一番。
“胡清煜也不見了,估計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咱們去兵營看看吧。”雲遮陽沉吟片刻,而後說道。
“也好,正好看看滅妖弩車。”劉青山這樣說道,然後招呼上幾人,走出院子,朝著之前陳紀離開的方向走去。
雲遮陽跟在後麵,和其他道士一起,在劉青山的帶領下,朝著兵營所在的方向走去。
可是,眾人走了一陣,卻在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
劉青山也不廢話,大罵一句府衙結構太過雜亂,就要縱展眼力,來彌補自己帶路的失誤,可是,他還沒有探查,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
雲遮陽的等人也是一樣,全部朝著府衙大門的方向看去,從那裡,傳來一陣本不應該有的嘈雜。
“要不,先去那裡看看?”劉青山湊了過來,對著雲遮陽問道,雖然這樣問道,可是說話間已經邁步走出。
雲遮陽和其他道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劉青山已經走出了很遠,沒有辦法,他們隻能跟上。
雖然去兵營的路有著岔路,可是,去府衙大門的路倒是暢通無阻,畢竟都在之前走過,並沒有什麼陌生。
在臨近大門時,門外的嘈雜聲已經很清楚了,雲遮陽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麼原因,於是他和劉青山使了一個眼色,率先一步打開了門。
門外的吵鬨聲瞬間小了下來,就像朝燃燒的火堆澆上一盆水一樣。
在府衙大門口,站著十幾個人,很明顯地分成兩波,以胡清煜為首的府衙眾人站在石階之上,有著幾個雲遮陽沒見過的陌生官吏,還有兩個守門的玄甲軍。
此時,那兩個之前看似不動不言的玄甲軍,此刻略顯慌亂,站在胡清煜之後,搭在劍柄上的手緊了又鬆。
另一波在石階之下,聚集在一個華蓋馬車之前,車夫還有六七個仆人都氣勢洶洶地站著,這份和官府抗衡的底氣,來自他們之前的一個胖乎乎的華服中年男子。
不用去想,雲遮陽也知道,這個華服中年男人,就是之前一直讓胡清煜“念念不忘”的李員外了。
“仙師,真是不好意思,叨擾你們了。”
見到雲遮陽等人的胡清煜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直接貼了過來,以一種誇張的姿勢行禮,並且大聲說道。
石階下那些仆人和車夫全部都蔫了下來,他們都在胡清煜“無意”間的提醒中,知道了這些年輕道士是什麼人。
雲遮陽扶起鞠躬的胡清煜,然後走下石階,來到李員外之前,明知故問道,“你是李員外?”
那胖乎乎的李員外斜眼看了一下雲遮陽,極其敷衍地回禮道,“正是。”
“大白天的,你來府衙大門口,吵吵鬨鬨的,是要乾什麼?”雲遮陽眼睛微微眯起,沒想到這個李員外居然這麼無禮,還是對一個道門的道士,他不知道這是李員外故意的,還是他真的這麼蠢。
“我兒子不見了,這個狗官,一直不去找,四處推諉,我來這裡讓他找我兒子,有什麼錯嗎?”
雲遮陽眼睛鬆開,他知道了,這個李員外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真的這麼蠢,或者說,在洛川城常年的欺壓百姓,橫行霸道,已經讓他忘了自己的真正位置。
“你不用去找了,你兒子已經死了,就在洛川城外那個小村子往下十幾裡的一個驛站裡,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不用麻煩人家玄甲軍。”
雲遮陽使勁一揮道袍,轉身離開,“我要提醒你,最好不要去,不僅因為禁令,而且,你兒子,死得很慘。”
李員外眼眥欲裂,牙幫子緊咬,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看得出來,他很憤怒,可是他身後的仆人和車夫,卻都是一臉的敬畏和嚴肅。
雲遮陽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底層的百姓比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更懂得生存的智慧。
“你個黃口小兒,憑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