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逸的目光從桌上的紙張上麵掃過,語氣中滿是感慨。
“這每一首詩都足夠天下讀書人為之驚歎,若是流傳出去,隻怕會讓無數學子視若瑰寶,但……”
頓了頓,許中逸看向沈柒月的眼神意味深重了幾分:“既然你說這是你在夢中仙境所瞧到的東西,便是不存於世的,若是看的人多了,總會被瞧出些異樣來,隻怕倒是橫生事端。”
聽到許中逸這話,沈柒月倒是愣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的轉頭看著自己謄寫下來的詩詞。
她方才壓根便沒有想到這個方麵去,因此謄寫下來的,都是蘇軾有名的作品。
現在被許中逸這麼一提醒,沈柒月才後者後覺的反應過來,若是這詩冊上的內容被流傳出去,自然會有人好奇這詩冊的出處。
按照呂修的人品,自然是不會將其攬到自己身上。
到時候沈柒月被會被迫站到明處,若是再遇上有心人一番操作……沈柒月忍不住一陣後怕。
想到這裡,沈柒月猛然驚醒:“我知曉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說著,沈柒月便重新坐了下來,抬筆將自己謄寫下來的那些詩詞刪去了大部分,猶豫了一番後,又添上了好幾首中規中矩的詩上去。
這樣看下來,比起方才,這所謂的古籍當即便黯然失色了好幾分,但是沈柒月的心卻是安定了下來,將其整理了一番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但是這一番折騰下來,也已經到了後半夜,許中逸也一直在陪著沈柒月熬著,眼看著沈柒月放下了筆,便將手中書頁都尚未翻動幾下的書也合了起來。
翌日一早。
沈柒月和許中逸還在睡夢中便聽到了有人不斷的敲門。
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沈柒月神色有些難看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的梳洗之後,這才打開了院子的門。
門口站在一個穿著灰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見到沈柒月之後,臉上當即便露出了幾分的不滿。
“許中逸呢?現下都日頭高照了,居然還未有起床讀書?我從前教他的都忘乾淨了不成?”
本就因大早上被吵醒,而有些心情煩躁的沈柒月聽到這話也反應過來了眼前的男子身份,麵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見到沈柒月這個樣子,馮章臉上當即便露出了幾分的不悅。
昨日的事情如今已經在縣城之中傳開,馮章從前也聽聞過一些文昌令的事情,知道許中逸就是文昌令的主人,並且許中逸的腿有康複的可能之後,當下便坐不住了。
他從前教過許中逸,自然也知道許中逸的學識和才乾,若不是因為之前,一直有消息說許中逸的腿傷斷然無恢複的可能。馮章也不可能會放棄許中逸。
也正是因為知曉了這兩樁事情,馮章今日才上門來找許中逸。
他自認為還算了解許中逸,認準了隻要自己上門對許中逸露出一點關懷之意,後者便會如同從前一般,對自己敬重有加。
“你這是什麼態度?果然是一介鄉野村婦,半點規矩都不懂得。”
聽到馮章這話,沈柒月神色更加難看了幾分,語氣之中帶著諷刺。
“是,我的確是一介鄉野村婦,但我也知曉這大早上的跑到人家家裡來敲門才是最沒規矩的事情,馮先生平日裡不是自持身份的嗎?今日怎麼驅尊降貴到這了?”
聽得沈柒月這話,馮章神色當下便有些氣急敗壞起來:“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許中逸的老師,這便是你們家的待客之道嗎?”
“老師?你可莫要胡說八道!”
沈柒月也知道許中逸和馮章之間的事情,本就對馮章有所不滿,此刻再見到他這副厚顏無恥的模樣,當下便冷笑了一聲。
“我家夫君之前在你那裡讀書也是交了束修的,你最多隻能算是我家夫君上學的夫子罷了,這也能稱為老師?”
沈柒月停頓了一下,眼神之中滿是不屑:“再且說了,就憑我家夫君的學識,你也想當他的老師?當真是厚顏無恥。”
馮章沒有想到沈柒月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但偏偏沈柒月所說的字字句句皆是實話,一時之間馮章倒還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
而二人之間的這番對話,自然也引來了一些早起去地裡做農活的村民注意,不少村民在聽到沈柒月的話之後,對馮章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馮章雖今日厚著臉皮上門來,的確是想找許中逸再續師徒情分,但眼下也是有些承受不住村民的目光,狠狠的瞪了沈柒月一眼。
“我不同你這婦人一般計較!”說完這話,馮章這才拂袖離開了。
見此,沈柒月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到了院子裡。
隻是大早上的被馮章這麼一打擾,沈柒月的瞌睡也散的差不多了,便想著去村子裡麵出診。
帶著自己的醫藥箱剛走出去不遠,沈柒月便見著好幾個村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嘴裡議論的便是昨日許中逸拿出文昌令這樁事情。
“倒是沒想到那許二居然還是個藏得深的!”
“可不是嗎,你們是沒瞧著昨日那陣仗啊,縣令大人、巡查官大人,還有那首輔大人都到了他家門口!隻是從前居然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過。”
原書之中倒也提到過這樁事情,但眼下看村民們提起這樁事情麵上或羨慕或嫉妒的神色,沈柒月心中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安。
在思量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先打道回府,先將這件事情跟許中逸商量一番。
剛剛走到家門口,便瞧見了許中逸站在院子裡和一個穿著藍色衣裳的男子正在談笑風生,沈柒月眼裡露出了幾分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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