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上神瑤光!
青山對峙,一條蜿蜒的小道如緞帶一般鑲嵌其間。遠處丘巒迭起,高低有致,起伏連綿,在縹緲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綠樹滴翠,林木成群,抬頭一輪圓日,腳下清流潺潺。
樹枝掩映間,兩道白衣身影緩步走來。
一個風姿清冷,腰懸長劍;一個溫容玉質,明媚耀眼。
自離開大澤之後,江岄與浮黎便一路向西而去,已有十多日。
這期間,浮黎每日為江岄探靈,安撫神魂,兩人便不緊不慢,邊走邊訪。
眼見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青山邊界上如鑲金邊的落日,依舊正圓,光芒四射,如夢如幻,好不真實。
江岄忍不住抬手遮了遮光,眼前有些模糊,忍不住晃了晃頭,想要清醒幾分。
“何時能到忘川?不是說大麵界壁之下便是了嗎,怎麼要繞這麼遠的道?”
江岄望著一眼看不儘的山海,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浮黎淡淡道“大澤界壁過不去,須從幽冥鬼府借路。而後他停下腳步,側身看向江岄道“你可是覺得累了?”
江岄聞言連忙擺手,麵上是一片暖融融的笑意,道“沒有沒有,我們已經走得很慢了,是我說不要用靈力禦劍去的,我不累,這樣沿路看看風景也很好,走得是慢了些,不過應該也沒什麼事,不用著急,畢竟大澤之劫這麼容易就過了…”
“停下休息。”浮黎打斷了江岄的喋喋不休。
江岄見他神情嚴肅,不容駁回。
挑了挑眉抬頭望天,日光照的眼前發白,這雙眼睛似是快到極限了,心中微微歎息。
帝君既然發話了,那他就勉為其難地休息一下唄。
江岄也不算是話多的人,隻是同浮黎一路,他若不主動說話,浮黎絕不會開口,那他多無聊啊。想到這裡,江岄偏過頭偷偷看了浮黎一眼,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他從未想有朝一日能和浮黎這樣相安無事的走上一天,畢竟他活著時,浮黎幾乎從未對他有過好臉色。
不過江岄心裡明白,浮黎確實對他有所不同,甚至說得上是格外關照了,也不知出何原因。
一陣胡思亂想後,他搖了搖頭,從小路穿過,走向林中。
浮黎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後。
江岄在一棵參天古樹下站定,施法變出一張小桌,兩隻竹凳。而後抬頭見日光被樹枝遮擋嚴密,拍了拍手,十分滿意的樣子,露出了一點笑意,轉身對浮黎道“將就坐吧。”
浮黎將承影取下靠在一邊,就近坐了下來,江岄定定的看著他愈發想笑。浮黎真是不論身處何地,都是這般端莊持重的模樣。
他心下這麼想著,也真就笑出了聲,在靜謐的林間格外分明。浮黎瞥去一眼,握住江岄的手腕便開始為他灌注靈力。
一時無言。
林間時有清風吹來,拂起兩人的白衣,如花開一般。
江岄見浮黎神情微鬆,轉了轉眼珠,輕聲問道“你怎麼把燭龍從昆侖鏡中抓出來的?”
“……”
浮黎充耳不聞,並不回應。
見他根本不接招,江岄支著額,尷尬的咳笑兩聲,道
“好好好,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而後似是無奈的發出一聲歎息,指尖在桌上敲擊著,發出有節律的聲響。這幾日來他一直不斷地試探浮黎,從未成功過,一開始心裡還有些氣惱,現在根本就習慣了,不過他也不一言不發就能打發的人,總還要問出些什麼,他實在太想知道昆侖鏡裡麵的事了。
於是他伸手戳了戳浮黎的手臂,見浮黎目光看向他後,又揚起笑,問道“那我問問彆的總行了吧,你進昆侖鏡之後,有沒有看到什麼?我之前進去看到了朱雀祭魂的場景。”
浮黎垂下眼簾,目光微沉道“……有。”
還真有!江岄一下子有了精神,身子都坐正了幾分,一雙笑眼定定的看著浮黎等他繼續說下去。
浮黎卻似乎略微遲疑,沉默半響,他抬眼看向江岄,問道“你想知道?”
一定有鬼!江岄將手收回袖中,捏了捏指尖。通常情況下,浮黎是不會這樣問他的,他們向來有什麼說什麼。
江岄心中思緒快速轉了轉,眼睛情不自禁的眯起一道弧度,隱約覺得,浮黎並不想讓他知道昆侖鏡中的事情。之前浮黎是沒什麼不能跟他說的,但這次昆侖鏡之事,卻處處對他隱瞞。避開江岄一人冒險進入昆侖鏡不說,現在既不告訴他是如何抓出東籬,又不想說他鏡中所見。
若說沒有什麼秘密,江岄是不會信的。
江岄安慰自己,許是神器探到了有關神族之事,浮黎身為天宮的帝君,在其位,儘其事,不想讓他知道倒也合理。
不過這自我安慰並沒什麼效果,江岄心中一沉,很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還是忍不住悶悶生氣起來,總覺得浮黎這樣防著他,很不應該。不過他也不會強求就是了。
畢竟,他同浮黎也不算是多好的關係。
想通了的江岄,撫平了微微皺起的衣袖,儘力壓下胸中澀意,開口道“沒事,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就算了。”
浮黎斂了斂眸子,鬆開了江岄的手腕,低聲道“無妨,我給你演示。”
江岄微微一愣,不知道浮黎為何又改變了想法。他心中頗有些自責,剛剛他還覺得浮黎對他隱瞞,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浮黎從靈袋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白瓷茶杯,兩指並起,往杯中注入靈氣,而後傾身往地上一倒。
一陣白煙冒起,靈氣化為點點光暈慢慢散去,地麵便逐漸顯出了一扇畫麵,很是清晰。
江岄定睛看去。
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一眼望去,到處是單調的黃色,寸草不生,猶如絕地。
太陽高高的懸在天空,曬得地麵冒出煙來。
雄渾,靜穆,灼熱,一片荒涼。
狂風呼嘯而來,砂礫飛揚,天昏地暗。
有一人,背風站在沙山上,俯視著大漠。
他身形極為欣長,穿著一件月牙白雲紋長袍,沙石磨過他的衣角,並未留下一絲劃痕,他頭戴銀冠,黑發披散,眼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白紗。
在這無垠的沙海中,他的身影雖略顯單薄,就依舊透露出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令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而他麵上帶著一點溫和如水的笑意,淡去了孤高之感。
風景勝好,猶有仙人。
江岄並沒有興致欣賞,他睜圓了眼睛,呆楞著盯著那人,一臉的驚訝與詫異。
怎麼可能?江岄喃喃開口“他……他怎麼可能”
浮黎聞言目光轉向江岄,關切道“如何?”
江岄回過頭來,對浮黎道“你看。”
他指向畫中人的頸項,而後一把拉下自己衣襟。
浮黎神色一僵,目光有一絲深沉,瞬間清明,定神往江岄頸間看去。
晃眼的白皙中,一隻精致的銀落在江岄的鎖骨上方,栩栩如生,似是停息。